太和殿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那根属于皇帝的、名为“威严”的弦,被林若甫当众、狠狠地扯断了。
所有人都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咽喉的鸡,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,死死盯着那直挺挺倒在龙椅旁,龙袍上浸染着大片刺眼血迹的皇帝李衍。空气中,檀香的味道,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血腥气,粗暴地撕开。
“陛下——!陛下——!”
大内总管陈无垢那不男不女的尖叫声,终于划破了这片凝固如铁的死寂。他连滚带爬地扑到皇帝身边,颤抖着枯枝般的手指去探皇帝的鼻息,哭喊声凄厉得仿佛天塌地陷。
整个大殿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油锅,彻底炸裂!
“快!传御医!快传御医!”
“护驾!逆贼!林若甫你这乱臣贼子!”
几个皇亲国戚和忠于皇室的老臣,状若疯癫地嘶吼着,想要冲上御阶,却被林若甫那冰冷如刀的眼神,和不知何时已挡在御阶前、以吏部侍郎张承为首的数名心腹官员,给死死地拦住了。
林若甫站在原地,冷漠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,就像在欣赏一出由他亲手导演、刚刚推向**的滑稽剧。
他的脸上,还残留着刚才因暴怒而升起的潮红,但那双血丝密布的眼中,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和冰封般的理智。
皇帝倒了。
是被他,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用最诛心的话语,活活气倒的。
这个结果,比他预想的,还要完美。
他原本只是想逼皇帝低头,认错,交出兵权。没想到,这个病秧子皇帝,竟如此不经折腾。
不过,这样更好。
一个昏迷不醒、人事不知的皇帝,比一个清醒的、满心怨毒的皇帝,要好控制得多。
“都给老夫,安静!”
林若甫猛地一声怒喝,声音里灌注了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,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,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那股刚刚才震慑了整个朝堂的凛冽杀机,再次弥漫开来。
原本乱成一锅粥的大殿,瞬间鸦雀无声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下意识地,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和谄媚,集中到了他这个一人之下,万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身上。
“陛下龙体突发变故,尔等在此喧哗吵嚷,是想让天下人看我大衍的笑话吗!成何体统!”林若甫环视四周,目光所及之处,官员们无不深深低下头颅,不敢与他对视分毫。
他伸出手指,遥遥指向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陈无垢,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,冷冷地命令道:“陈无垢,你立刻安排人,将陛下‘好生’送回养心殿!传遍太医院所有御医,即刻前往养心殿会诊!若是陛下龙体有半点差池,老夫唯你是问!”
他的话,字字句句听起来都是在关心皇帝,但那发号施令的语气,那君临天下的姿态,仿佛在昭告所有人——他,才是这座皇宫,这个天下的新主人。
陈无垢浑身剧烈一抖,哪敢说半个不字,连滚带爬地磕头道:“是,是!奴才遵命!奴才这就去办!”
林若甫的目光又转向瘫软在地,面如死灰的禁军统领陈宵,声音里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:“来人!禁军统领陈宵,构陷君上,意图谋害护国公主,罪证确凿!给老夫摘去他的顶戴花翎,扒下这身官服,打入天牢,听候发落!”
“相爷饶命!相爷饶命啊!”陈宵终于从无尽的恐惧中惊醒,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,抱着林若甫的腿,哭得涕泗横流,“末将……末将也是被逼的!是陛下!都是陛下逼我这么做的啊!末将糊涂啊!”
“聒噪!”
林若甫看都没看他一眼,眼神中尽是厌恶,一脚将他那只肮脏的手狠狠踹开。
立刻,两个如狼似虎的京畿卫戍士兵冲了上来,左右架住陈宵,像拖一条死狗一样,将他拖出了太和殿。陈宵那绝望的哭喊求饶声,在空旷的大殿外越传越远,最后被风吹散,再不可闻。
满朝文武,看着这雷霆万钧的一幕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,手脚冰凉刺骨。
太狠了!太绝了!
宰相这手段,实在是太狠了!
当朝逼宫,气倒皇帝,拿下禁军统领,整个过程,行云流水,霸道绝伦,没有给任何人反应和反抗的余地。
他们知道,从今天起,这大衍的天,是真的要变了。
林若甫处理完这一切,才缓缓走上那九级御阶,站在了那张空无一人的龙椅之侧,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噤若寒蝉、如同鹌鹑般的官员。
“陛下龙体抱恙,短时间内,恐怕无法处理朝政。然,国不可一日无君,政不可一日无主。从即日起,所有政务,皆由老夫,代为批阅。各位大人,可有异议?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座巍峨大山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异议?
谁敢有异议?
皇帝都被你气得吐血昏迷了,禁军统领都被你当场拖下去了,谁还敢在这个时候,站出来跟你这条已经露出獠牙的过江龙作对?那不是找死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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