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,彻底浸透了市中心医院的每一寸空气。“今晚我们还是将车辆集中停在院子里,队员大部分在车上休息。” 阮夭夭透过车窗,望着门诊楼那些零星亮着手电或应急灯光的窗口,对身旁的禾泱泱说道。她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楼里刚经历这么大变故,那些人心里正慌着。咱们这么多人要是全挤进去,就算没恶意,也容易让他们感觉压迫,睡不踏实。保持点距离,给他们留足空间和安全感,反而更好。”
车队在空旷的院中围成了熟悉的防御圈,车头对外,车灯只留下几盏功率极低的警戒光源。队员们轮流值哨,其余人裹着睡袋,在改装过的车厢内抓紧时间休息。院子里除了夜风偶尔卷过碎屑的轻响和远处隐约的、被围墙阻隔的嘶吼,一片寂静。
而门诊楼内,那些幸存者或许正挤在相对安全的病房或走廊里,在黑暗中小声交谈,或彻夜难眠地思考着白天的邀请与未知的未来。
直到夜深,禾泱泱才轻轻敲了敲阮夭夭的车窗,拉开门钻了进来,带来一身夜间的寒气。她脸上带着些微的疲惫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。“夭夭,”她低声汇报,“我和薛琛都表示随时可以沟通……但是,一直到刚才,没有一个人过来正式报名,甚至连详细询问的都很少。”
阮夭夭正就着微弱的光线查看电子地图,闻言手指顿了顿,随即又继续滑动。她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分明,语气却听不出多少意外或失望:“不着急。这才第一天,他们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,突然要做一个可能决定生死的选择,犹豫、观望、害怕,都是正常的。”
她关掉地图屏幕,车厢内陷入更深的昏暗。“我们说好了要停留几天,那就给他们这点思考的时间。逼得太紧,反而容易激起逆反心理。”
话虽如此,但阮夭夭自己心里也清楚,光靠口头承诺和冷静分析,在末世里很难迅速建立起足够的信任。人们更愿意相信亲眼所见、亲手触摸到的东西。“光靠嘴说,效果恐怕有限。” 她微微蹙眉,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点,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,“不如……让他们亲眼来看看。”
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一下。“明天,以答谢协助清理和提供信息的名义,邀请医院里所有还能走动的人,分批来参观我们的车队。” 她对禾泱泱说,语气笃定起来,“空口说白话,哪有亲眼看到这些改装车辆、防御武器、还有我们队员的状态来得有说服力?那种直观的震撼感和安全感,比我们说一百句都管用。”
决定既下,阮夭夭的思维立刻转到了如何让这次“参观”效果最大化上。“既然要请人来看,总得有点新东西……不如干脆趁今晚,先把车队升级一波。” 她心想。虽然完整的车队管理章程和未来的详细规划,还需要和禾泱泱、薛琛以及老队员们进一步商讨拟定,但有些基础且肯定需要的公共设施,现在就可以先弄出来。
想到就做。阮夭夭让禾泱泱先去休息,自己则靠在椅背上,意识沉入与系统“小智”的连接。
首先,是食堂。 民以食为天,一个能提供热食的固定用餐点,对于凝聚人心、提升士气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。
她选定了一辆大巴车的框架,开始操作。意念微动,那辆车的内部结构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重塑——座椅、行李架等设施纷纷消失,空间变得空旷。
她在车头驾驶室后面,用意念“构筑”出一道坚固的隔断墙,隔出了一个虽然不大但功能明确的空间:厨房。 可惜,系统仓库里没有现成的现代化灶台,而现实中燃气也早已断绝。“先这样吧,”阮夭夭琢磨着,“明天让霍峰他们想办法,在院子里用砖头垒个简单的土灶,烧柴火,一样能用。”
隔断墙之后,巨大的车厢主体,则被她的意念“填充”成一节火车餐车的模样。一排排坚固的简易餐桌和长条椅被“固定”在车厢地板上,排列整齐,足以容纳数十人同时用餐。
所有桌椅都与地板牢牢连接,确保车辆行驶时不会东倒西歪。
“光是吃饭休息还不够,精神生活也得有点盼头。” 阮夭夭继续构思。她又复制出两辆内部空间较大的厢式车。一辆内部被布置成简洁的会议室,有固定的长桌、椅子,甚至有一面可以书写的白板墙(虽然笔和板擦需要另找)。
另一辆则被改造成电影放映室,一面车厢壁被设定为可投射影像的平整墙面,内部摆放了几排阶梯式的长凳。只等今晚把房车二楼的投影幕布和投影仪放进空间,刷个重置,明天就能放到这里,投入使用了。
“等等……似乎还漏掉了一项最关键的。” 她停下脚步,微微蹙眉,回想着一路北上的经历。
之前,车队的战斗训练大多是利用停车休整的间隙,由霍峰和刘根在空地上见缝插针地进行。这固然必要,但受限于时间和场地,效果难免打折扣。
而更多的时间——在漫长的行驶途中——除了各车的司机和负责警戒的巡逻队员,其余大多数队员实际上处于一种“待机”状态。他们或挤在车厢里休息,或望着窗外荒凉的景色发呆,体力和战斗技能随着单调的旅程无形中荒疏。这在危机四伏的末世,是一种奢侈的浪费,更是潜藏的风险。
“必须把这块时间也利用起来,把训练系统化、常态化。” 阮夭夭眼神一凝,立刻有了决断。“对,还需要一辆车,一辆移动的训练车!”
这个念头让她心头的计划版图变得完整。她再次沟通系统,很快,又一辆内部空间宽敞、车体坚固的厢式货车框架被选定。她的意念开始细致地“雕琢”这辆车的内部。
首先,车厢的四壁和地板都被意念加固,并覆盖上一层特制的缓冲隔音材料,既能承受冲击,又能最大限度减少训练时器械撞击和呼喝声对车外的影响。接着,空间被合理地划分区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