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划定下,关键在于执行,而执行的第一步,就是信息传递和初步试探。这个任务,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最熟悉山林、也最能取得对方部分人(通过瘦猴)信任的阿木身上。
林晚花了半天时间,用炭笔在几张处理过的树皮上,画了简单的图画,配以瘦猴能看懂的少量文字(林晚教过他一些)和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的符号。内容主要是:王癞子被擒,生死由天;林家(望安居)无意与所有人为敌;愿意放下刀兵、自食其力者,可至河谷东侧某处标记地点(画了简易地图和标志物)详谈;只身前来,勿带武器;提供食物(画了粟米和“土蛋”)和庇护(画了房子);限时三天。
这不是正式的“招安书”,更像是一份充满试探性的“邀请函”或者说“求生指南”。
阿木的任务很重:第一,护送瘦猴(被捆着,但可以走路)回到匪巢附近的安全距离,然后释放瘦猴,让他带着树皮“信”回去。第二,暗中观察匪巢的反应,特别是瘦猴回去后的遭遇和那伙人的动向。第三,如果可能,接触其中看起来较为老实、或者对现状不满的个别人,传递更明确的信息(比如真的有饭吃,有地方住,不会被清算旧账)。第四,无论结果如何,必须在第三天傍晚前返回望安居报信。
“阿木,这很危险。”林晚将树皮信和一小包干粮、火折子、伤药交给阿木,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,“如果发现情况不对,比如他们想抓你,或者内部很团结要报仇,你立刻回来,不要犹豫。你的安全最重要。”
阿木接过东西,仔细地绑在身上,然后看着林晚,点了点头。他绿色的眼睛里没有畏惧,只有猎手执行任务时的冷静和专注。他比划着:放心,山林是我的家。
林崇山拍了拍阿木的肩膀,沉声道:“好小子!这次辛苦你了!记住,事不可为,保命为上!我们等你回来!”
林坚和林朴也向他抱了抱拳。经过上次并肩作战,阿木已经彻底被林家人视为可以托付生死的伙伴。
瘦猴被带了出来,他得知自己可以回去传话,还能活着离开,简直不敢相信,对着林家人千恩万谢,赌咒发誓一定把话带到,劝几个相熟的老实人过来。
“记住你说的话。”林晚最后警告他,“如果耍花样,或者带人来报复,下次再见,就不会有活路了。走吧。”
阿木用绳子牵着瘦猴(做样子),两人一前一后,很快消失在西南方向的山林中。
他们一走,望安居的气氛并没有放松,反而更加紧张。谁也不知道阿木此去是吉是凶,也不知道那伙匪徒会作何反应。万一瘦猴回去就反水,带着大队人马来攻,或者阿木暴露遭遇不测……
林家加倍了戒备。了望台昼夜有人,巡逻更加频繁。土坯房的墙壁在抓紧垒高,篱笆也在不断加固。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。
林晚更是心神不宁,既担心阿木的安危,又焦虑计划的成败。她反复推演各种可能的情况,准备应对方案。如果来的是愿意归顺的,怎么安置?怎么甄别?如果来的是刺探虚情的,怎么应对?如果来的直接是攻打的大队人马,又该怎么防御甚至撤退?
等待的日子格外煎熬。第一天平静过去。第二天下午,林朴在了望台上似乎看到西南方向很远的地方有短暂的烟柱升起,像是信号,又像是普通的炊烟,无法判断。
第三天,从清晨到午后,林晚几乎每隔一会儿就要到了望台下张望。苏氏和赵氏也心不在焉,做饭都差点烧糊了锅。
太阳渐渐西斜,约定的时间快到了。林崇山、林坚、林朴都聚在篱笆内,望着阿木离去的方向,面色凝重。
就在夕阳的余晖即将被山峦吞没的时候,了望台上的林实突然压低声音喊道:“有人!一个人!是阿木!”
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!只有阿木一个人回来?是失败了?还是……
很快,阿木的身影出现在河谷边缘,他走得很快,但步伐稳健,不像是受伤或被追赶的样子。独自一人。
林家人急忙打开篱笆门迎上去。
阿木平安归来,身上除了些草屑尘土,并无伤痕。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看不出是喜是忧。
“怎么样?”林晚迫不及待地问。
阿木先喝了口水,然后才比划着,配合简单的词语和地上画图,讲述了他这几天的经历。
他顺利将瘦猴送到匪巢外围(一个隐蔽的山坳洞口附近),然后放开他,自己隐藏起来观察。瘦猴回去后,洞里果然一阵骚动。他隐约听到争吵声,似乎分成了几派:一派叫嚣着要立刻来报仇救人(主要是王癞子的几个死忠);另一派则沉默或低声议论,对瘦猴带回来的“树皮信”内容更感兴趣(可能是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);还有中间派在观望。
争吵持续了很久,甚至差点动起手来。最后,似乎是一个年纪较大、有些威望的老兵(不是王癞子嫡系)压住了场面,决定先派人跟着瘦猴去约定的地点“看看情况”,但要求必须隐蔽,不能暴露老巢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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