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一天比一天毒,河谷里那片小小的粟米地,穗子渐渐沉了,黄了。林家人轮流守夜,眼睛熬得通红,可不是防贼,是防那些长了翅膀和四条腿的“贼”。
阿木教了个法子,用稻草扎了几个歪歪扭扭的草人,插在地头,风一吹,破布条子哗啦啦响,起初还真吓跑了几只探头探脑的山雀。林实得意了没两天,就蹲在地埂边骂娘:“这耗子成精了!专挑草人脚底下打洞!”
可不是么,几个隐蔽的土洞,边上还散着啃剩的谷壳。林晚看着心疼,那每一粒都是全家人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种子,一滴汗珠摔八瓣伺候出来的。她琢磨了半天,回忆着小时候在孤儿院后勤处见过的老式捕鼠笼,削竹片,编藤绳,做了几个简易的机关,放在洞口和田埂边。
第一天,没动静。林实撇嘴:“妹子,你这玩意儿行不行啊?”
林晚也不确定:“试试呗,总比干看着强。”
第二天清早,林朴去查看,还真有一个机关触发了。一家人围过去看,却都愣住了。笼子里关着的不是灰毛大耗子,是个缩成一团、满身尖刺的小东西,黑溜溜的眼珠子惊恐地转着,小鼻子一抽一抽。
“是刺猬!”林实眼睛亮了,咂咂嘴,“这东西烤了吃,香!听说还能治……”
“治什么治!”林晚打断他,蹲下来看着那小刺团,心里软了一块。前世在城市里,刺猬都快成稀奇玩意儿了,这里倒是常见,可它这模样,实在下不去口。“二哥,你看它肚子鼓鼓的,说不定怀着小崽呢。再说,它吃虫子,也吃老鼠,算益兽。”
“益兽?”林实没听懂,但明白妹妹的意思是不让吃,有点急,“那咱的粮食就白让它祸祸了?这玩意儿打洞偷粮也是一把好手!”
苏氏也凑过来看了看,犹豫道:“晚儿说得也有理。老话讲,刺猬有灵,进屋是福。它虽偷了点,也没吃多少。我听人说过,刺猬刺能入药,治……咳咳。”她看了一眼林实,没往下说。
林崇山背着手,最后发话:“放了罢。为这点肉食,伤个带崽的生灵,不值当。鼠患另想法子。”
一家之主拍了板,林实再不情愿,也只能嘟囔着打开笼子。那小刺猬得了自由,哧溜一下窜进草丛,眨眼没影了。
鼠患却没解决。夜里,窸窸窣窣的声音依旧,听得人心里发毛。林朴发了狠,夜里不睡,拎着根削尖的棍子蹲在暗处,发誓要逮住那狡猾的“粮盗”。
后半夜,月明星稀。林朴眼皮打架,忽然听见田边传来一阵急促的“吱吱”声,还有某种小兽低低的呼噜声。他一个激灵,握紧棍子悄悄摸过去。
月光下,一幕让他惊呆了。只见那只被他们放走的赤狐“火云”,不知何时溜了回来,正灵巧地在田埂间跳跃腾挪,尖嘴一叼一个准!它爪下按着只肥硕的大田鼠,三两下就没了声息。不止一只,隐约还有另一只个头小些的狐狸在远处配合驱赶。
“火云”似乎察觉到了林朴,抬头朝他这边望了一眼,绿莹莹的眼里没有敌意,反而像是……完成了一件差事?它甩了甩头,叼起那只死鼠,尾巴一摆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里。
林朴愣了半天,才轻手轻脚地回去,把这事跟守夜的林晚说了。
林晚听完,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山林,心里涌起一股奇特的暖流。“万物有灵,这话不假。咱们救了它一次,它这是……在帮咱们看粮食?”
“说不准。”林朴也笑了,“反正比草人管用。”
第二天,大家发现田埂边果然散落着几只被咬死的田鼠,鼠洞边的痕迹也少了。虽然不知道“火云”和它的同伴能帮忙到几时,但这份来自山野的、意想不到的“回礼”,让笼罩在林家头上的焦虑散去了不少。林实也不好意思再提吃刺猬的事儿了,只是挠着头嘀咕:“这狐狸……还挺讲义气?”
林晚看着晨光中那片愈发金黄的粟米地,心里踏实了些。生存固然残酷,但有时候,留一线善意,或许真能换来意想不到的生机。她盘算着,等收了粮食,或许该在窝棚远处放点清水和吃剩的鱼骨?就当……犒劳一下这位沉默的“护卫队长”吧。
只是这“队长”行踪不定,报酬也不好谈。林晚想着,自己先笑了。这日子,苦是苦,可这些突如其来的、小小的温暖和趣事,就像裂缝里透进来的光,让她觉得,扎根在这片陌生土地上的生活,开始有了那么点不一样的盼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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