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香斋的庭院里,老桂树的枝叶在夏末的微风中沙沙作响,筛下斑驳的光影。石桌上的四海文脉图已然安静下来,那枚由定海神针所化的碧玉印章,正散发着温润而恒定的绿光,与《文脉图》上的星点遥相呼应,共同勾勒出一幅重归平衡的文脉星河。
李宁摩挲着“守”字铜印,印面传来的不再是灼热的战意,而是一种深沉的、如同大地般的安稳。南海归墟一役,涤荡了陈鹤的疯狂,也淬炼了他们所有人的心智。他闭上眼,意识沉入铜印之中,那里面的情绪能量如同一片浩瀚的海洋,其中“开拓”的波澜壮阔、“坚韧”的磐石不移、“包容”的江河汇流、“平和”的湖光潋滟,都已然融为一体,化作他生命的一部分。
“陈鹤的理念并未消亡,只是被压制了。”季雅的声音将他从冥想中唤醒。她纤细的指尖在《文脉图》上滑动,丝绢上的星图随之变幻,最终定格在西北方位的一片区域。那里,一道极淡的、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青灰色浊气,正从一个名为“甘州”的坐标点缓缓渗出,如同潜伏在绿洲边缘的毒蛇。
“甘州,今甘肃张掖。”温雅的“衡”字玉尺在腰间轻震,青光透过衣料,映出她沉静的侧脸,“《文脉图》显示,那里是河西走廊的枢纽,自古便是佛教东传的咽喉要道。浊气的源头,很可能是一座重要的佛教文脉节点。”
温馨腕间的“鸣”字金铃突然自主嗡鸣起来,铃身“引航”与“定”字旁,悄然浮现出一个崭新的、如同莲花绽放的“悟”字。“我感觉到……一种很特别的情绪,不是悲伤,也不是愤怒,而是一种……极致的虔诚与牺牲。很遥远,但很清晰,像是从沙漠深处传来的诵经声。”
四人目光交汇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探寻。佛教文脉,不同于儒家典籍的浩然正气,也不同于航海日志的开阔包容,它更注重内心的修持与觉悟,其守护者的执念,想必也别具一格。
“走。”李宁攥紧铜印,印面“守”字与碧玉印章的绿光交相辉映,“季雅,定位甘州的时空裂隙。”
《文脉图》上的星图骤然亮起,乌江竹影化作一道翠绿的流光,直指西北。地图上,张掖市的卫星图像旁,浮现出一行古老的西夏文:“卧佛寺,万圣千佛之殿,文脉之禅。”
【时空裂隙·西夏崇宗永安二年·甘州卧佛寺】
当四人再次恢复意识时,迎接他们的不是海风的咸腥,也不是江南的湿润,而是一种干燥、灼热、裹挟着沙尘的气息。耳边不再是海浪的轰鸣,而是悠扬的梵呗与低沉的驼铃声交织成的奇异乐章。
他们置身于一座宏伟寺院的山门前。寺院依山而建,红色的砂砾岩山体在夕阳下呈现出瑰丽的丹霞色,与寺庙的青瓦黄墙交相辉映,蔚为壮观。山门前,巨大的赑屃驮着高耸的石碑,碑文是古朴的西夏文,记录着寺院的兴建始末。空气中弥漫着酥油、檀香和一种……来自戈壁的、苍茫而古老的气息。
“这里是西夏时期的甘州,卧佛寺。”季雅望着眼前这座融合了汉藏风格的宏伟建筑群,瞳孔中的乌江竹影微微摇曳,“根据《文脉图》的指引,我们要去的地方,是寺内的‘万圣千佛之殿’,那里供奉着一尊举世罕见的室内卧佛,是整个河西走廊佛教文脉的信仰核心。”
温雅的“衡”字玉尺指向大殿后方一座不起眼的偏殿,青光在殿门上方勾勒出一个模糊的、正在被侵蚀的莲花印记:“文脉能量在那里最集中,但也最不稳定。浊气正在污染它。”
温馨的金铃发出轻微的“悟”字鸣响,她蹙眉凝神:“下面有东西……很多很多。他们很安静,不像归墟引者那样狂暴,但他们的情绪……很痛苦,很压抑,像被封印在石头里,无法解脱。”
话音未落,偏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,伴随着一阵压抑的、充满痛苦的呻吟。紧接着,一个身穿黑色僧袍、面色惨白如纸的年轻僧人踉跄着冲了出来,他双目紧闭,口中念念有词,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,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。他的僧袍上,绣着一个与阿蛇蛇形令牌相似的、但更为复杂精细的蛇形暗纹!
“断文会!”李宁低喝一声,腰间铜印瞬间滚烫。
那年轻僧人似乎被铜印的红光刺激,猛地睁开眼。他的双眼一片漆黑,没有眼白,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,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意。他看到李宁四人,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,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法印,一股粘稠如墨的黑气从他掌心喷涌而出,直扑四人!
“守护者,助我!”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从偏殿内传来。
四人循声望去,只见偏殿深处,一个身穿灰色僧衣、手持念珠的老僧盘膝而坐。他面容枯槁,皱纹深刻,如同刀刻斧凿,但一双眼睛却清澈如泉,蕴含着历经沧桑的睿智与慈悲。此刻,他正张开双臂,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黑气与殿内一尊被黑布覆盖的巨大佛像之间,口中念念有词,试图用经文的力量抵御黑气的侵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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