联军大营坐落于洛阳以西的开阔地带,连绵的营帐如白色浪潮般铺展在黄土地上,旌旗在猎猎秋风中作响,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浮躁与猜忌。
中军大帐更是气派,绛红色的帐幔绣着繁复的云纹,门前甲士按剑而立,目光锐利如鹰,只是眉宇间都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倦怠——这联盟,早已没了初时的锐气。
帐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沉稳而有力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,让帐前的甲士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。
众人抬眼望去,只见一人身着亮银铠甲,虽沾染了不少尘土与暗红的血渍,却丝毫不减其挺拔身姿。
他面如重枣,颌下短须微微扬起,一双丹凤眼扫视四周时,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,正是江东猛虎孙坚。
他昂首挺胸,每一步都踏得坚实,仿佛脚下不是松软的泥土,而是江东的坚实大地。
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落在他身上,铠甲边缘折射出刺眼的光,让迎面而来的兵卒不由自主地退开两步。
在他身后,黄盖、程普、韩当三位老将紧随其后。
黄盖面色黝黑,脸上几道深刻的伤疤在情绪激动时微微抽搐,握着刀柄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;
程普鬓角微霜,眼神中带着久经沙场的沉稳,却也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戚;
韩当身形精悍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,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,随时准备护卫主君。
再往后,是四名亲兵,两人一组,抬着两口简陋的棺木。
棺木是临时打造的,木板上还能看到粗糙的纹理,上面覆盖着褪色的军旗,隐约能看到“孙”字的残痕。
走在最左侧的亲兵眼眶通红,几次差点被脚下的石子绊倒,若非身旁同伴扶了一把,恐怕就要失仪——棺木里躺着的,是与他们一同出生入死的祖茂和陈武。
一个是追随孙坚多年的家将,一个是年轻勇猛的后起之秀,如今都成了冰冷的尸体。
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大营的平静,消息早已像长了翅膀般飞遍各营,不少诸侯的亲卫都偷偷扒着营帐缝隙张望。
当这支队伍走到中军大帐门口时,一名侍卫上前一步,刚想开口通报,却被孙坚凌厉的眼神逼得把话咽了回去。
“通报盟主,孙坚有要事相商。”
孙坚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,让帐内的喧闹都瞬间安静了几分。
就在这时,另一队人马也匆匆赶到,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色战袍的将领,面容刚毅,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,正是鲍信麾下的于禁。
他身后同样跟着两名亲兵,抬着一口棺木,棺木上覆盖的“鲍”字军旗已经被鲜血浸透,显得格外刺眼。
“盟主!孙坚害死我主鲍信,今日我定要他血债血偿!”
于禁的声音嘶哑,带着无尽的悲愤,刚到帐门口就放声大喊,目光死死地盯着孙坚,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。
帐内的袁绍听到声音,眉头微微皱起。
他端坐在主位的案几后,案几上摆放着酒樽与兵符,身上的锦袍绣着繁复的龙纹图案,彰显着他“盟主”的身份。
只是此刻他的脸色并不好看,眼神阴鸷地盯着门口,似乎在权衡着什么。
帐内的诸侯们也纷纷循声望去,目光在孙坚和于禁身上来回扫视。
曹操坐在左侧偏位,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,眼神平静,却在看到孙坚身后的棺木时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。
袁术则坐在右侧,嘴角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,时不时用挑衅的目光看向孙坚。
其他诸侯有的面露惊愕,有的则事不关己地端着酒樽,等着看一场好戏。
“孙文台,你可算来了。”
袁绍终于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威严,却掩不住语气中的不满,“大家都在等你,你却姗姗来迟,莫非是有什么要事耽搁了?”
孙坚没有理会袁绍的质问,他先是对着曹操微微点了点头,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。
昨日在宫阙之中,若非曹操麾下的徐晃和太史慈及时领兵杀到,他恐怕早已葬身敌营。
曹操见状,也不动声色地颔首回应,算是领了这份谢意。
随后,孙坚转过身,目光扫过帐内的诸侯,朗声道:“盟主,各位诸侯,我孙坚今日来此,并非为了拖延时间。
昨日与自己人交战,我军损失惨重,祖茂、陈武二将不幸阵亡,我今日带他们回来,是想让他们安息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悲痛,眼神落在身后的棺木上,充满了惋惜。
“安息?我主鲍信的安息谁来给?”
于禁猛地冲上前一步,指着孙坚怒斥道,“昨日若非你私自藏起那东西!我主前去打探消息,怎会被你这小人射杀!孙坚,你这个卑鄙小人,今日我定要杀了你,为我主报仇!”
说着,于禁就想拔刀,却被身旁的亲兵死死拉住。
孙坚冷冷地看向于禁:“于将军,饭可以乱吃,话不能乱讲。
昨日我军是奉盟主之命出兵,何来擅自藏私?鲍将军阵亡,我也深感痛惜,但这并非我之过,而是战场形势多变,谁也无法预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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