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牢关的城楼之上,三百余颗头颅被粗麻绳串起,悬在垛口外侧。
晨风吹过,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容早已扭曲变形,凝固的血痂在阳光下泛着暗褐色的光,连带着城砖上的苔藓都像是被染透了。
“那是……二叔公!”
袁术的声音像被掐住的公鸡,陡然拔高又骤然嘶哑。
他死死盯着最前排那颗须发花白的头颅,手指颤抖着指向城楼,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,“还有三叔!堂兄!那是我刚满周岁的侄儿啊——!”
袁绍比袁术镇定些,可当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容时,
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。他看见叔父的幕僚、母亲的陪房、自幼一同长大的族弟,甚至还有那个总爱追在他身后喊“大公子”的小丫鬟。
三百余口,从蹒跚老妪到襁褓婴儿,一个不留。
“哇——!”
积压的悲恸终于冲破了所有克制,袁绍猛地跪倒在地,双手死死抠着脚下的泥土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素来以名门望族自居,最重家族荣耀,可此刻袁家满门的头颅就悬在敌军城楼之上,像牲畜的祭品一样任人观瞻。
巨大的羞辱与悲恸化作野兽般的号啕,震得中军帐前的幡旗都微微晃动。
袁术早已瘫在地上,哭得涕泗横流,腰带松开了半截也浑然不觉。
他一边哭一边用头撞着地面,额头很快渗出血迹:“董卓老贼!我要让你血债血偿——!”
联军阵前,数万将士看着那一串串头颅,听着两位袁氏公子撕心裂肺的哭喊,人人心头都像压了块铅。
那不仅是袁家的血,更是董卓对整个联军的挑衅——顺我者昌,逆我者,便是这般下场。
城楼之上,董卓正扶着垛口大笑。紫貂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他指着关下哭嚎的袁绍兄弟,声音透过扩音的铜喇叭传遍战场:“袁绍小儿!袁术匹夫!看见没?这就是你们跟老夫作对的下场!”
他抓起一颗头颅,故意在垛口晃了晃:“你袁家不是自称四世三公吗?不是门生故吏遍天下吗?如今还不是像猪狗一样被老夫宰了?哈哈哈!”
李傕在一旁煽风点火:“相国,依末将看,不如把这两颗哭丧的脑袋也砍下来,凑个整!”
“不急!”
董卓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,“让他们再哭会儿!让关外这些反贼都看看,跟老夫为敌,就是这个下场!”
关下的哭喊声戛然而止。
袁绍猛地抬起头,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泥土,双眼赤红得像要滴出血来。
他一把夺过亲兵手中的长枪,枪尖狠狠戳在地上,枪杆因用力而弯曲:“董卓老贼!我不杀你,誓不为人——!”
“本部兵马!随我攻关!”
袁绍嘶吼着翻身上马,缰绳一勒,胯下战马人立而起,发出一声悲愤的嘶鸣。
“我部也去!”
袁术连滚带爬地扑到自己的坐骑旁,被亲兵扶着上了马。
他肩膀上还插着昨夜饮酒时摔断的玉簪,此刻却浑然不觉疼痛,只是死死咬着牙,嘴唇都咬出了血,“纪灵!带五千兵马,随我冲——!”
“末将领命!”
一员手持三尖两刃刀的猛将应声而出,正是袁术麾下第一大将纪灵。
他见主公立誓,也红了眼,大刀一挥,身后五千淮南兵齐声呐喊,跟着袁术便朝关下冲去。
“文丑!”
袁绍勒转马头,看向身侧那员面如锅底、手持铁枪的猛将,“你我同去!今日便是死,也要踏碎这虎牢关!”
“主公放心!”
文丑瓮声应道,铁枪一顿,枪缨无风自动,“末将定护主公周全!”
刹那间,袁氏兄弟麾下的万余兵马如同决堤的洪水,朝着虎牢关发起了冲锋。
旌旗倒卷,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,可这股悲愤的洪流冲到关前百丈之地时,却猛地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。
城楼之上,吕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他方天画戟一指,沉声道:“八健将听令!守住各处垛口,弓箭滚木,给我狠狠砸!”
“诺!”
张辽、臧霸、郝萌等八人齐声应道,各自奔往负责的城段。
随着吕布一声令下,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如同暴雨般砸了下来。
那些碗口粗的原木带着呼啸的风声,从数十丈高的城楼坠下,砸在冲锋的兵马中,瞬间便将人碾成肉泥。
磨盘大的礌石更是势不可挡,一路滚过去,人马如同割麦般倒下,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“快!举盾!”
文丑大吼着举起铁枪,将一块砸向袁绍的礌石挑飞。
可他护得住主将,护不住身后的兵马。那些举着盾牌的士兵在滚木礌石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,盾牌被砸得粉碎,人也跟着被砸烂,鲜血顺着石阶蜿蜒而下,很快在关前积成了一道血河。
“放箭!”
随着吕布的又一声令下,城楼之上的弓箭手齐齐松开弓弦。
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飞蝗,遮天蔽日地射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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