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尖寒芒映着烛火,在许攸眼前微微颤动,却丝毫没让他露出半分惧色。他只是挑眉看着杨弘紧握剑柄的手——那双手虽因愤怒而绷直,指节泛白,却难掩一丝因绝境而生的颤抖。
“宁死不屈?”许攸嗤笑一声,脚步毫不停滞地向前踏出一步,剑尖几乎要贴到他的衣襟,他却仿佛未见,“杨弘,你以为这般故作决绝,便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?你府中上下百余口人,此刻怕是都在颜良、文丑的刀下等着消息,你若执意顽抗,他们的性命,可就全在你一念之间了。”
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杨弘的软肋上。他握剑的手猛地一松,剑尖“哐当”一声坠落在青石板上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家人!他怎么忘了,自己并非孤身一人,府中还有年迈的母亲、柔弱的妻儿,他们此刻正身处险境!
许攸见状,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,缓缓后退半步,语气放缓了些,却更具威慑:“杨大人,识时务者为俊杰。你是聪明人,该知道什么选择才是对自己、对家人最好的。袁术给你的,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荣华,我主袁绍能给你的,却是实实在在的生路,甚至是比现在更显赫的地位。”
杨弘踉跄着后退,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,双手死死抓着扶手,指节几乎要嵌进木头里。他的脸色由白转青,又由青转红,心中翻江倒海——一边是袁术的知遇之恩,是自己立下的忠君誓言;一边是家人的性命,是无法承受的灭门之祸。许攸的话语如同毒蛇,不断啃噬着他的意志,让他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。
“我……我不信你!”杨弘咬牙挤出几个字,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,“袁绍与袁术本是兄弟,却势同水火,你若真要救我,为何不堂堂正正地派人交涉,反倒用这般卑劣手段挟持我的家人?”
“卑劣?”许攸收敛了笑容,眼神变得冰冷,“杨弘,如今是什么时候?是乱世!成大事者不拘小节!若不是你冥顽不灵,敬酒不吃吃罚酒,我何苦费这般周折?袁术篡汉称帝,已是天下公敌,你若执意追随,便是与天下为敌,到时候别说你的家人,就连你自己,都将死无葬身之地!”
他俯身向前,死死盯着杨弘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,降,还是不降?”
杨弘闭上眼,脑海中闪过袁术当初提拔他时的场景——那时他还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小谋士,是袁术力排众议,将他破格提拔,委以重任,才有了他今日的地位。这份知遇之恩,他怎能说弃就弃?可一想到母亲的白发、妻儿的笑脸,他的心又像被刀割一般疼痛。
“我……”杨弘刚要开口,却猛地睁开眼,眼中重新燃起决绝的光芒,“许攸,你休要再逼我!我杨弘虽非英雄,却也懂得忠孝节义!袁术大人待我恩重如山,我绝不可能背叛他!至于我的家人……”
他顿了顿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却依旧坚定:“若是我今日背主求荣,即便保住了家人的性命,日后也无颜面对他们!你要杀便杀,我杨弘绝不低头!”
说罢,他猛地站起身,捡起地上的佩剑,就要往自己脖颈上抹去。
“放肆!”许攸眼中闪过一丝厉色,猛地抬手,一道寒光从他袖中射出,精准地击中杨弘握剑的手腕。杨弘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,佩剑再次脱手,“当啷”一声落在地上,再也无法握住。
“你以为死就能一了百了?”许攸厉声喝道,“你若敢死,我立刻下令,让颜良、文丑血洗你杨家满门!我要让你知道,背叛我主的代价,远比你想象的更沉重!”
杨弘捂着剧痛的手腕,怒视着许攸,眼中充满了血丝:“你好狠的心!”
“狠?”许攸冷笑,“这不是狠,是警示!杨弘,我知道你心中有忠,但你效忠的,是一个注定要覆灭的伪帝!你这不是忠,是愚忠!”
他转身走到案前,拿起一封早已备好的书信,扔到杨弘面前:“这是降书,你只需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,我立刻放了你和你的家人,还会向我主举荐你,让你继续身居高位,享受荣华富贵。若是你执意不签……”
许攸的目光变得阴鸷:“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签!大刑伺候之下,我不信你能硬撑到底!更何况,你的家人就在外面,若是让他们亲眼看着你受尽折磨,你忍心吗?”
杨弘看着地上的降书,上面“降表”二字刺得他眼睛生疼。他知道,许攸说到做到,以他的狠辣,定然会对自己动用酷刑,甚至牵连家人。可让他签下这降书,背弃自己效忠的主公,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。
就在这时,杨弘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书房的窗户。窗外,月光依旧皎洁,树影婆娑,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更夫的梆子声。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希冀——颜良、文丑虽然勇猛,但他府中的亲兵也并非等闲之辈,或许他们只是被暂时控制,并未全军覆没?或许还有机会求救?
想到这里,杨弘故意拖延时间,对着许攸冷笑道:“许攸,你休要痴心妄想!我杨弘便是粉身碎骨,也绝不会签下这降书!你有什么手段,尽管使出来便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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