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安二年夏,寿春的太阳像团烧红的烙铁,烤得青石路面冒起白烟。城南新筑的皇宫外,百姓们排着长队,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布币,在税吏的呵斥声里往前挪动。宫墙上“仲氏王朝”的大旗迎风招展,旗面上的金龙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光,可在百姓眼里,这面大旗不是威仪,是催命的符——自袁术称帝以来,苛捐杂税比往年重了三倍,先是“登基献纳”,再是“宫室修缮费”,如今又要收“军饷筹备钱”,连街边卖菜的老妇都要被抽走半筐青菜,寿春城早已苦不堪言。
冯夫人站在宫墙的角楼上,望着楼下的情景,指尖捏得发白。她穿着一身素色襦裙,未施粉黛,脸上满是忧虑。自她嫁给袁术以来,从未见过如此景象。往日里袁术虽骄纵,却也知百姓是根本,可如今一登帝位,竟像是变了个人,眼里只有金银珠宝,只有那把龙椅,再也看不见百姓的疾苦。
“夫人,日头烈,您回殿内歇着吧,仔细晒坏了身子。”贴身侍女春桃递过一把油纸伞,声音里满是担忧。
冯夫人摇了摇头,目光依旧落在楼下:“你看那些百姓,一个个面黄肌瘦,连走路都没力气了。陛下这么敛财,怕是要出乱子啊。”
春桃叹了口气:“可陛下如今是皇帝,谁劝得动呢?前几日杨司徒劝了一句,就被陛下骂了回去,说他‘不懂帝王威仪’。”
冯夫人沉默了。她知道袁术如今的脾气,登基之后,听不得半句逆耳之言,连“将军”这个往日里的称呼都不许人再提,谁要是不小心说错了,轻则被骂,重则杖责。可她实在看不下去了,再这么下去,寿春迟早要反。
“备车,我要去见陛下。”冯夫人转身,语气坚定。
春桃吓了一跳:“夫人,您可千万想清楚啊!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,您要是去劝谏,怕是要触怒龙颜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冯夫人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,那是她嫁过来时,袁术亲自给她戴上的,“可我是他的夫人,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犯错。就算他要骂我,我也要说。”
她提着裙摆,快步走下角楼,坐上马车,直奔皇宫正殿而去。此时的正殿里,袁术正坐在龙椅上,听着户部官员汇报近日敛财的数目,脸上满是得意。
“启禀陛下,这几日共收得黄金五千两,白银三万两,布币十万贯,还有粮食五万石!”户部官员低着头,声音里带着谄媚。
袁术哈哈大笑,拍着龙椅扶手:“好!好!还是你会办事!照这个速度,不出半年,朕的皇宫就能再扩建三倍,到时候,连洛阳的皇宫都比不上朕的!”
“陛下圣明!”殿内的文武百官齐齐跪下,山呼万岁。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:“启禀陛下,冯夫人求见。”
袁术的眉头皱了皱,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:“她来干什么?让她回去!”
可冯夫人已经走了进来,她穿着素色襦裙,在满殿锦衣华服中显得格外扎眼。她走到殿中,对着龙椅上的袁术福了福身,轻声道:“将军,臣妾有话想对您说。”
“将军?”袁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猛地一拍龙椅扶手,“放肆!朕如今已是皇帝,你竟敢叫朕将军?你是不是活腻了!”
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,文武百官都吓得低下头,不敢说话。冯夫人也愣了一下,她不是故意的,只是习惯了往日的称呼,一时没改过来。可她很快回过神,抬起头,迎上袁术的目光:“陛下息怒,臣妾一时口误,还望陛下恕罪。只是臣妾今日来,是有要事想劝陛下。”
“劝朕?”袁术冷笑一声,“你一个妇道人家,懂什么国家大事?也敢来劝朕?”
冯夫人没有退缩,她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陛下,臣妾虽不懂国家大事,却也知道‘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’。如今陛下登基,本该安抚百姓,让天下人归心。可您却大肆敛财,苛捐杂税比往日重了三倍,百姓们苦不堪言,街头巷尾都在抱怨。再这么下去,怕是会激起民变啊!”
“民变?”袁术嗤笑一声,“朕有数十万大军,还怕几个刁民闹事?朕告诉你,朕是皇帝,整个天下都是朕的,朕想拿什么,就拿什么,轮得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指手画脚?”
“陛下!”冯夫人急了,声音也提高了几分,“百姓是国家的根本,若是百姓都活不下去了,陛下的江山又能坐多久呢?臣妾恳请陛下,缓着些对百姓,减轻赋税,让百姓喘口气吧!”
“够了!”袁术彻底怒了,他猛地站起身,指着冯夫人,“你竟敢诅咒朕的江山不稳?朕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!来人啊,把她给朕拉下去!”
“陛下息怒!”杨弘连忙上前一步,跪在地上,“冯夫人也是一片好心,只是言辞不当,还望陛下饶过她这一次。”
“是啊,陛下!”张勋也跟着跪下,“冯夫人素来贤良,只是关心则乱,还请陛下三思。”
文武百官纷纷跪下,替冯夫人求情。可袁术此刻正在气头上,哪里听得进去?他一脚踹开面前的案几,怒吼道:“都给朕闭嘴!朕是皇帝,朕的话就是圣旨!谁敢再替她求情,朕就治谁的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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