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京城前的残阳已沉至西山,仅剩最后一缕霞光斜斜地切开战场。
张飞那杆丈八蛇矛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寒光,速度快得让空气都发出尖锐的嘶鸣——
这一矛凝聚了他浑身最后的气力,明明前一刻还见他臂膀颤抖、呼吸如拉风箱。
此刻却像是突然挣脱了疲惫的枷锁,矛尖直指文丑胸口。
文丑瞳孔骤缩,只觉那抹冷光瞬间铺满了视线。
他左肩的伤口还在淌血,方才被张飞连番猛攻已耗得手臂发麻,此刻竟连抬枪格挡的动作都慢了半拍。
“不好!”
文丑喉间挤出一声惊呼,眼睁睁看着蛇矛离自己的护心镜越来越近,甲胄下的皮肤已能感受到铁刃带来的寒意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斜刺里突然刺来一枪!
张合的长枪如闪电般撞在张飞的蛇矛杆上,“当”的一声巨响震得两人手臂发麻。
张飞的蛇矛被撞得偏过寸许,堪堪擦着文丑的甲胄划过,挑飞了他腰间的箭囊。
文丑惊出一身冷汗,连忙勒马后退,捂着流血的左肩大口喘气,看向张合的眼神里满是庆幸。
可没等文丑缓过劲,场上局势骤变。张飞仿佛早料到张合会出手。
被撞偏的蛇矛竟顺势一转,枪尖朝下猛地回抽,借着惯性反手刺向身后的颜良!
这一下变招快得如同惊雷,颜良正盯着刘备的动向,骤觉身后风响,忙挥长刀格挡。
“铛”的一声,蛇矛与长刀相撞,颜良只觉一股蛮力顺着刀身传来,震得他虎口发麻,胯下战马都踉跄着后退两步。
“就是现在!”
刘备的喝声适时响起。
他早已握紧双股剑蓄势待发,见张飞缠住颜良、张合,当即催马向前,双剑在胸前交叉成弧,顾应剑法的灵动在此刻发挥到极致。
左剑直取文丑受伤的左肩,右剑则朝着张合的马腿扫去,剑刃带起的劲风逼得两人不得不分心抵挡。
趁着三人阵脚大乱,刘备猛地伸手抓住张飞的手腕,“三弟,走!”
张飞顺势借力,翻身上了刘备的战马后座,两人共乘一骑,朝着东北方向的易京城疾驰而去。
直到马蹄扬起的尘土遮住了身影,颜良、文丑、张合三人才反应过来,皆是愣在原地,脸上满是错愕。
“好个张飞!竟是诈攻!”
张合气得猛拍马背,长枪在手中转了个圈,“他方才那拼命的架势,竟是为了缠住咱们三人!”
文丑也缓过神来,想起自己方才险些丧命,又想起被两人这般戏耍。
顿时怒上心头,捂着伤口骂道:“这黑厮!亏俺还劝他归降,竟是个演戏的好手!”
颜良皱着眉,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,心中既有怒火,又有几分叹服。
他征战多年,见过不少悍将,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在油尽灯枯之际,还能想出这般险中求胜的计策。
“刘玄德的剑法也不容小觑,”
颜良沉声道,“他早就算准了咱们的破绽,待张飞缠住咱们,便趁机发难,两人配合得竟是天衣无缝。”
三人对视一眼,皆是无奈——原本以为胜券在握,竟被这兄弟二人这般脱身,实在是颜面无光。
再说刘备与张飞,两人共乘一骑,一路疾驰。
张飞靠在刘备背上,大口喘着气,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,手中的蛇矛都快握不住了。
“大哥,方才多谢你……”
张飞沙哑地说。
刘备回头看了他一眼,见他脸色苍白,嘴角却带着笑意,忍不住叹了口气:“你这莽夫,下次再这般拼命,看我不罚你面壁思过。”
嘴上说着责备的话,手上却悄悄放慢了马速,让张飞能好受些。
不多时,前方便出现了一片熟悉的身影——公孙瓒正带着残余的白马义从在城外等候。
远远望见刘备与张飞,公孙瓒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,连忙催马迎了上去。
“玄德!翼德!你们竟真的突围了!”
公孙瓒握住刘备的手,声音都有些颤抖。
刘备翻身下马,刚要行礼,便被公孙瓒扶住。“快别多礼,”
公孙瓒的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的伤,又看向身后仅剩的不到八百名白马义从。
脸上的喜色瞬间淡了几分,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沉重。
“只是可惜了我的白马义从……三千精锐,如今竟只剩这点人了。”
刘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那些往日里威风凛凛的白马义从。
此刻个个衣衫褴褛,甲胄上布满刀痕,不少人还带着伤,正艰难地牵着战马站在原地。
而不远处的袁军阵中,鞠义率领的先登死士却依旧阵列整齐,虽然也有伤亡,但人数仍在两千以上,显然损失甚微。
“公孙将军,此刻不是叹息的时候,”
刘备沉声道,“颜良、文丑等人想必很快就会追来,咱们先撤回易京城里,再做计较。”
公孙瓒点了点头,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悲痛,果断下令:“所有人听令!撤回易京!严守城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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