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暴的风裹着砂砾,打在颜良的铁甲上,发出细碎的噼啪声。
他勒住胯下乌骓马,目光扫过身后五千骑兵——这些都是袁绍麾下的精锐,甲胄鲜亮,刀枪映日。
可他脸上却没半分战意,反而眉头紧锁,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临行前田丰的叮嘱。
“颜良将军,此番你与文丑同往,需演一场戏。”
田丰那副文士模样的脸在记忆里格外清晰。
手指点着舆图上青石桥与公孙续大营之间的空地,“你先带五千人去攻营,务必与公孙续交手,但切记,只许败,不许胜。
要败得狼狈,败得让他觉得你不过如此,引他生出骄纵之心。”
当时颜良听得皱眉,他堂堂河北名将,哪曾做过故意败阵的事?
刚要反驳,田丰又道:“将军莫急,此乃诱敌之策。公孙续新得两千白马义从,正是急于立功之时。
你一败,他必以为袁绍麾下将领不过尔尔,届时他定会贸然出兵救援王门范方。
等他离营,你便与文丑汇合,以最快速度拿下他的大营,再回军合围
——届时公孙续前有埋伏,后无退路,插翅难飞。”
旁边的文丑也拍着他的肩笑:“大哥,不过是装装样子,等拿下公孙续,有的是硬仗让你打。”
颜良这才勉强应下,可真到了阵前,想起要故意输给一个毛头小子,心里总不是滋味。
“将军,前面就是公孙续的大营了。”
副将催马上前,低声提醒。
颜良回过神,抬眼望去,远处地平线上已能看到连绵的营寨,营前隐约有旗帜飘动,正是公孙瓒的“白马”军旗。
他深吸一口气,翻身下马,召来文丑:“丑弟,按计划行事。你带三千人,埋伏在左侧那片矮丘后面,记住,没我的信号,绝不能出来。
等我败走,公孙续若出兵追我,你就按兵不动;
若他带兵去青石桥,你立刻绕到营后,咱们前后夹击,拿下他的老巢。”
文丑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:“放心吧大哥,保证误不了事。你可别演得太假,让那小子看出破绽。”
说罢,他翻身上马,带着三千骑兵,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左侧的矮丘后面,马蹄扬起的尘土很快被风吹散,仿佛从未有人经过。
颜良重新上马,拔出腰间那柄重达八十斤的九环大刀,刀身在日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勒马向前,对着身后五千骑兵大喝:“兄弟们,随我冲阵!拿下公孙续的大营,回去好酒好肉伺候!”
骑兵们齐声应和,声音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。
颜良一马当先,朝着公孙续的大营冲去,身后五千骑兵紧随其后,马蹄踏得黄土飞扬,像是一道滚滚向前的黄龙。
营前的斥候很快发现了他们,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,营门瞬间紧闭。
营墙上很快站满了弓箭手,箭尖齐齐对准了冲来的袁绍军。
颜良见状,心里暗笑——公孙续倒还有些章法,可惜,今天遇到的是故意要败的自己。
就在这时,营门突然“嘎吱”一声打开,一道雪白的身影率先冲了出来。
身后跟着两千匹白马,银甲银枪,像是一道骤然倾泻的雪瀑,瞬间铺满了营前的空地。
颜良眯起眼睛,看向那道雪白身影的主人——正是公孙续。
公孙续勒住“照夜玉狮子”,目光死死盯着颜良。
他早就接到了斥候的禀报,知道是颜良亲自带队来攻营。
此刻见颜良一身黑甲,胯下乌骓马,手中九环大刀威风凛凛,果然有几分万夫不当之勇的模样。
可想起刚才严纲和田恺对颜良的评价,再看看自己身后的白马义从,他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。
“来者可是颜良?”
公孙续朗声道,声音透过风传了过去,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锐气。
颜良勒住马,距离公孙续约有五十步远停下。
他上下打量着公孙续,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,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,身上的银甲衬得他愈发英挺。
只是眉宇间那股急于证明自己的傲气,却藏不住。
颜良心里暗笑:果然是个毛头小子,一激就出来了。
“正是你家爷爷颜良!”
颜良故意粗着嗓子喊道,“公孙续,你父亲公孙瓒都不敢跟我正面交手,你一个黄口小儿,也敢出来丢人现眼?
赶紧打开营门投降,爷爷还能饶你一命!”
公孙续闻言,顿时怒火中烧。
他最恨别人说他是“黄口小儿”,更恨别人贬低他的父亲。
他握紧手中的长枪,大喝一声:“休得胡言!今日我便让你知道,我公孙续的厉害!白马义从,随我冲!”
话音未落,他双腿一夹马腹,“照夜玉狮子”长嘶一声,如一道白色闪电,朝着颜良直冲过去。
身后的白马义从也齐声呐喊,跟着公孙续,朝着袁绍军冲去,银枪斜指,枪尖在日光下闪着寒芒。
颜良见状,心里一惊——这小子居然这么冲动,说冲就冲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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