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渊的手还按在云梯的扶手上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方才他亲眼看见最前排的士兵已经踏上城头,甚至有两名亲卫举着曹军大旗朝着城内挥舞。
可转瞬之间,城头突然杀出声势,那些刚站稳的士兵就像被狂风扫过的落叶般坠落。
他猛地转头看向夏侯惇,见兄长同样瞪大了眼睛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。
“怎么回事?”
夏侯渊咬牙低吼,手中的令旗被攥得变了形,“方才明明已经要破城了,哪来的援兵?”
夏侯惇勒转马头,目光死死盯着城头。
此刻城墙上正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,黑色的人影在女墙后晃动,隐约能看到那杆标志性的丈八蛇矛被高高举起——是张飞!
他竟然还能组织反击?
夏侯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左臂的旧伤似乎也因愤怒而隐隐作痛。
他抬手就要下令:“全军整队,再冲一次!我就不信……”
话音未落,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金钲声。
“当——当——当——”清脆的鸣金声穿透战场的喧嚣,如同冷水般浇在曹军将士心头。
夏侯惇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的怒容瞬间转为错愕。
夏侯渊更是直接拨转马头,朝着中军方向望去:“鸣金?为何鸣金?”
他麾下的士兵已经重新列好阵形,云梯手也扛着破损的云梯准备再次冲锋,这声鸣金来得毫无征兆。
难道是主公要换其他将领攻城?
可眼下除了他们兄弟,军中再无更擅长攻坚的将领。
夏侯惇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焦躁。
金钲声是军中最高指令,无论心中有多少疑问,都必须遵令。
他抬手止住蠢蠢欲动的士兵,沉声道:“传令下去,撤军!有序后退,弓弩手殿后!”
曹军的阵列缓缓向后移动,盾牌手依旧举着盾墙防备城头的箭雨,可城墙上的守军只顾着欢呼,竟没有趁机追击。
夏侯渊回头望了眼西门,见那面“张”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心中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。
他攥紧了腰间的短刀,直到刀柄硌得掌心生疼,才跟着夏侯惇的队伍缓缓撤离。
城头上,欢呼声震得砖瓦微微颤动。
幸存的守军互相搀扶着,有人瘫坐在血泊中放声大笑,有人举起断裂的兵器挥舞,还有人朝着城下退去的曹军高声谩骂。
张飞原本还拄着丈八蛇矛勉强站立,见曹军彻底退出射程,双腿一软,重重坐在了城头的砖石上。
他的铠甲早已被汗水和鲜血浸透,贴在身上又冷又沉。
右臂的伤口因为方才的剧烈动作再次裂开,鲜血顺着甲胄的缝隙往下滴,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珠。
他喘着粗气,看着身边同样疲惫不堪的士兵,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——他们守住了,至少现在守住了。
孙乾快步走过来,手中拿着一块干净的麻布,蹲在张飞身边:“翼德,你先歇歇,我已经让人去搬担架了。”
他看了眼城下渐渐远去的曹军,眉头微蹙,“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,我会让人盯着曹军的动向,你安心养伤。”
张飞摆了摆手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:“不用……不用担架,俺歇会儿就好。”
他靠在女墙上,闭上眼睛,脑海里全是方才厮杀的画面
——亲卫队长倒下的瞬间、副将带伤求援的背影、孙乾带着援兵冲上来的场景,每一幕都像烙铁般印在心上。
直到此刻,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,他才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疼。
与此同时,夏侯惇和夏侯渊已经带着亲兵回到了中军大帐。
帐内烛火通明,曹操正坐在主位上,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地图。
郭嘉站在一旁,手中拿着一把羽扇,神色平静。
夏侯渊刚踏进帐门,就忍不住开口:“主公!为何要鸣金?方才我军已经快要攻破西门,再冲一次定能拿下!”
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,甚至忘了行礼。
夏侯惇也跟着上前一步,躬身道:“主公,末将请战!再给末将半个时辰,定能将张飞的人头献到帐下!”
他实在想不通,眼看胜利在望,为何要突然收兵。
曹操抬了抬手,示意二人稍安勿躁。他看向郭嘉,缓缓道:“奉孝,你跟元让、妙才说说吧。”
郭嘉轻摇羽扇,走到地图前,指着徐州城的位置,沉声道:“二位将军,方才攻城时,你们可有看到吕布?”
夏侯渊一愣,下意识地回想:“吕布?未曾见到。城头上只有张飞和一些杂兵,连像样的副将都少见。”
“那张辽、甘宁呢?”
郭嘉又问。
夏侯惇皱起眉头,仔细思索片刻后摇头:“也未曾见到。方才城头的援兵,看旗号像是孙乾带来的,人数不过三百,并非吕布麾下的精锐。”
郭嘉点了点头,羽扇指向地图上徐州城的西侧:“二位将军试想,刘备驻守徐州,最倚仗的是谁?是吕布的兵马。吕布麾下张辽、甘宁皆是勇将,所率骑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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