议事厅的门被推开时,里头的吵嚷声几乎要掀了房梁。
武将们的甲胄碰撞声、请命的喊声混在一处,像一锅煮沸的水,热得烫人。
我抬眼望去,曹操正背着手站在大案后的地图前,玄色披风垂在地上,被门口灌进的风掀起一角。
他面前的地图上,徐州地界被红笔圈了个醒目的圈,旁边还压着块镇纸,想来方才已在案前站了许久。
“末将愿为先锋!定取陶谦首级,为老太公报仇!”
夏侯惇按着腰间佩剑,声如洪钟,眼里燃着光,额角的伤疤在晨光下更显狰狞。
他话音刚落,旁边的夏侯渊立刻接话:“兄长莫急,某麾下的轻骑更擅奔袭,让某当先锋,三日便可兵临彭城!”
李典、乐进也跟着往前凑,七嘴八舌地请命,一个个摩拳擦掌,恨不能立刻提兵出发。
武将们都知道,攻打徐州是主公眼下最上心的事,这时候争个先锋,既能讨主公欢心,又能捞战功,谁也不肯落后。
曹操没回头,却像是早听见了我进来的动静,只抬手摆了摆:“都静一静。”
他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厅里的吵嚷声瞬间消了,只剩下甲胄摩擦的轻响。
夏侯惇还梗着脖子,像是还想争,却被曹操扫过来的眼神按住了。
“出征的事,我已有定夺。”
曹操转过身,目光扫过众将,“但今日议事,最要紧的不是谁当先锋,是兖州的防守。”
这话一出,厅里顿时静得能听见烛火跳动的声音。
武将们你看我我看你,眼里都带着疑惑。
乐进忍不住开口:“主公,咱们大军出征徐州,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,守兖州做什么?难道还怕谁来偷不成?”
“怕的就是有人来偷。”
曹操看向荀彧,“文若,你跟他们说说。”
荀彧往前站了一步,手里拿着一卷竹简,声音沉稳:“诸位将军,吕布如今盘踞小沛,身边有陈宫为谋。主公若带主力出征,兖州空虚,陈宫必然会劝吕布趁机来犯——兖州是我军根基,万万失不得。”
他说着,展开竹简,上面是细作传回的消息,清楚写着吕布近日在小沛整兵的动静。
武将们看了,脸上的轻视渐渐敛了,却还是有人嘀咕:“吕布?他先前被主公打怕了,未必敢来。再说,就算他来,留几个守将也就够了,犯得着专门议?”
曹操没理会那嘀咕声,径直问道:“方才说了缘由,现在问你们,谁愿留下镇守兖州?”
厅里又静了下来。
方才争着当先锋的武将们都低下了头,有的捻着胡须,有的盯着地面,谁也不肯先开口。
他们心里都清楚,吕布来不来是未知数,守兖州大概率是“无功可守”,可跟着去徐州,却是实打实能拿战功的事
——谁愿放着立功的机会不去,守着空荡荡的城池?
曹操的脸色沉了沉,眼神在众将脸上扫过,带着几分寒意。
我心里暗叹,这些武将勇猛有余,却少了些长远的心思,只可惜于禁、徐晃不在营中,不然倒能分担一二。
就在这时,人群里传来一声沉喝:“末将愿留!”
众人循声望去,是曹仁。
他往前迈了一步,抱拳躬身,声音掷地有声:“大兄,末将愿留守兖州,定保城池不失!”
曹操眼里的寒意淡了些,点了点头。荀彧也跟着上前:“主公,属下愿留下协助子孝将军,处理粮草吏治,稳固后方。”
有曹仁主动请缨,又有荀彧辅助,厅里的气氛松了些。
曹操刚要开口应下,我往前凑了半步,抱拳道:“主公,曹仁将军忠勇,文若先生缜密,可单凭二人,怕是难挡吕布。”
夏侯惇立刻瞪了我一眼:“少羽这话是什么意思?子孝兄守城多年,难道还挡不住一个三姓家奴?”
“元让将军息怒。”
我没看他,只望着曹操,“吕布勇冠三军,又有陈宫谋划,曹仁将军守城尚可,但若真与吕布正面交锋,怕是吃亏。主公若想兖州无虞,还需再留两员能与吕布抗衡的大将。”
“你想让谁留下?”
曹操皱了皱眉,显然也想到了这点。
“黄忠、赵云二位将军。”我直言道,“黄忠将军箭术无双,近战亦不弱;
子龙将军枪法精湛,智勇双全,二人若留下辅助曹仁将军,再配上文若先生的谋划,兖州方能万无一失。”
厅里的武将们都静了,连夏侯惇也没再反驳。
他们都知道黄忠、赵云的本事,去年讨伐黄巾余党时,黄忠一箭射落敌将帅旗,赵云单骑冲阵救回被围的辎重队,都是实打实的战绩——有这二人在,确实比单靠曹仁稳妥。
曹操低头沉思了片刻,手指在案上轻轻敲着。
他心里清楚,曹仁虽稳,却少了与吕布正面抗衡的勇力,真要是吕布带着陈宫杀来,兖州守不住,他在徐州打得再热闹也是白搭。
后院起火的滋味,他可不想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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