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时指挥帐篷里,帆布被海风鼓得嗡嗡作响,闷热的空气里混着汗味、咖啡渣味和地图油墨的刺鼻气息。
老马站在挂满地图的木板前,指挥棒的铜头在 “布纳登陆点” 和 “狭湾补给线” 上轻轻一点,声音不高,却稳稳压过了帐篷里军官们的窃窃私语 —— 那些议论里,有质疑,有轻视,还有毫不掩饰的不耐烦。
“我们登陆后,首要目标不是往亨德森机场凑。” 老马的目光扫过帐篷里的美军军官,“那里的防御圈已经饱和,多一支队伍进去,不过是多填些血肉。我们要做的,是第一时间反攻日军滩头,炸掉他们的物资堆,把海上补给线掐断。同时,至少派一个团的精锐,绕到日军主力侧后,打他们个措手不及。”
他顿了顿,等翻译把话传完,指尖仍停在地图上的蓝色突击路线上:“这样一来,围攻机场的日军就成了腹背受敌的困兽。他们一定会分兵回援,这样正面防线的压力也自然能够得到缓解,更重要的是,只要切断了日军的补给,岛上的日军更难以为继。”
在他看来,把一支懂丛林战的部队拆成零碎,扔进正面绞肉机 —— 这绝对是蠢货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。
“我没时间跟你讨论这些狗屁战术!”帕奇少将的怒吼像炸雷一样在帐篷里炸开。他猛地一拍桌子,水杯里的咖啡溅出来,在标着 “日军阵地” 的红色箭头旁晕开褐色的印子。
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老马,手指几乎要戳到对方的胸口:“日军两个师团已经把我们的防线撕成了筛子!你的人必须拆成团级单位,填进缺口里 —— 这是唯一能救命的办法!你懂吗?”
“侧后登陆?说得倒轻巧。” 他身后的史密斯少校身体往椅背上一靠,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,“那里的水文图我们都没摸透,日军说不定埋了水雷、修了暗堡。你们一个师孤军深入?万一被日军反包围,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!”
史密斯故意顿了顿,目光扫过帐篷里的美军军官,像是在寻求认同:“恕我直言,马先生,马来半岛的‘丛林战’,你们打得是不错,但这里是瓜岛 —— 是正规军的阵地战,不是你们打了就跑的游击战。别拿你们那套土办法,来耽误我们的正事。”
帐篷里响起几声低低的附和,有人悄悄点头,有人用眼角瞥着老马,眼神里满是 “外行别指挥内行” 的不屑。
老马没生气,只是平静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折叠的文件,放在桌上,纸页上 “协议” 的字样格外清晰:“是否侧后登陆,我们可以再议。但我得提醒各位,”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根据我们和华盛顿的协议,马来军团不能被拆分使用,最小作战单位是师,不是团。汉斯先生和威尔逊上校,你们应该记得这一条吧。”
“你他妈在跟我谈协议?!”帕奇少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,一把挥开桌上的文件,纸张散落一地。
帕奇指着老马的鼻子,声音都在发抖:“谁他妈同意签这种蠢东西!澳大利亚的师,我们说拆就拆,凭什么你们这群……”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但那没说出口的 “殖民地部队” 四个字,像根细针,扎在空气里。
“是总统。” 汉斯上前一步,捡起地上的协议,语气严肃得没有一丝波澜,“总统先生命令,战场上任何人不能剥夺、干预马司令对马来军团的指挥权。这是白宫直接下达的命令,有总统的亲笔签名。”
“什么?”
帕奇和帐篷里所有美军军官都愣住了。史密斯手里的钢笔 “嗒” 地掉在桌上,他下意识地想去捡,又停住了动作,脸上的讥讽僵成了错愕。
没人想到,白宫会给一支 “非美军部队” 这么大的指挥权 —— 这简直是对前线指挥官的 “侮辱”。
“所以,我的军团必须作为整体行动。最小单位是师 —— 这是底线。” 老马把捡起来的协议叠好,放回公文包,“马来军团只有保持完整的建制,才有独立的侦察、通信、炮兵和后勤体系,才能形成作战拳头。”
他看向帕奇,又抛出一个新的提议:“另外,登陆后我们需要一批小型快艇 —— 哪怕是改装过的民船也行。用它们在夜间巡逻附近海域,封锁海峡,拦截日军‘东京快车’的运输艇。只要不让一颗子弹、一粒大米上岸,岛上的日军再凶,也撑不了几天。”
这话刚经翻译说完,帐篷里就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。
左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尉捂着嘴,肩膀不停抖动;右边的上尉则凑到身边人耳边,小声嘀咕:“陆军想抢海军的活?还用渔船?真是笑话。”
史密斯少校更是直接笑出了声,他弯腰捡起钢笔,用纸巾擦了擦,语气里的嘲讽比刚才更尖刻:“用改装民船封锁海面?不如拿长矛去捅日军的驱逐舰!你们知道海军鱼雷艇的速度吗?知道浅水区的暗礁有多危险吗?别拿你们那套原始办法来丢人现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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