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绸缎,一点点裹紧林公馆的飞檐。
沈月漪刚将张真源送来的安神药倒进瓷碗,院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,慌得像漏了拍的鼓点。
是贺峻霖。
她拉开门,冷风裹着少年的身影撞进来。
贺峻霖脸色惨白,月白长衫沾着泥点,袖口还撕了道口子,平日清亮的眼底满是焦灼,却强撑着摆出委屈模样:“小妈,求您藏我一会儿。我跟同窗去城外写生,不小心摔进泥坑,怕父亲见了生气,想等入夜再回房。”
沈月漪指尖攥紧了门框,心里瞬间透亮。
城外写生怎会沾着码头的咸湿泥?
他眼底的慌意藏不住,定是地下党活动暴露了。
“帮你可以。”沈月漪侧身让他进来,关上门,语气带着几分冷静,“但你得告诉我,你到底做了什么。还有,上次巷口的会面,你们在谋划什么?”
贺峻霖愣了愣,随即苦笑,少年气的坦荡里掺了几分郑重:“小妈果然聪明。同窗被巡捕房扣了,他们在查我。至于林家通敌的证据,我还没摸到……”
话没说完,院门外突然炸响拐杖戳地的声响,林啸的声音裹着寒意闯进来:“摸到什么?我看你是想跟你小妈勾结,做反贼的勾当!”
两人同时回头,就见林啸立在廊下,身后跟着四个持棍护院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
贺峻霖脸色骤白,却还梗着脖子装柔弱:“父亲!我就是怕挨骂才躲着,什么反贼?您别听人乱传!”
“乱传?”林啸上前一步,抬手就甩了贺峻霖一巴掌,指印瞬间红透少年的脸颊,“深夜去巷尾接头,现在又躲在这儿密谋,你当我瞎?说!反贼给了你什么好处?”
贺峻霖捂着脸,眼底闪过一丝狠劲,却很快又软下来,声音带着哭腔:“我没有!我就是个学生,哪懂这些?小妈可以作证!”
林啸的目光猛地锁在沈月漪身上,几步走过来攥住她的手腕,指节用力得几乎嵌进肉里:“月漪,你说,他是不是在你这儿藏了反贼的东西?你们是不是早勾结好了?认错,我就饶了你。”
沈月漪手腕泛着红,眼底涌着泪,却咬着唇摇头:“我没有错。三少爷只是怕挨老爷骂想来避避,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哪里有错。”
“好,好一个哪里有错!”林啸怒极反笑,冲护院挥手,“把贺峻霖押去柴房,没我命令不准给饭!谁敢多问,就按家法处置!”
护院拖拽着贺峻霖往外走,少年路过沈月漪时,悄悄递了个“保重”的眼神,眼底没了柔弱,只剩坚定。
等护院带着贺峻霖走远,林啸才松开沈月漪的手腕,却又伸手扣住她的腰,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控制:“你既不认错,就跟我去个地方——这林公馆里,还没人知道有这么个‘反省的好去处’。”
沈月漪心里一紧,却被林啸攥着往前拖。
他带着她绕过后院的竹林,在一处爬满藤蔓的石壁前停下,伸手按了按石壁上不起眼的凸起,石壁竟缓缓移开,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,里面透着潮湿的霉味。
“进去。”
林啸推了她一把,沈月漪踉跄着跌进暗门,身后的石壁“咔嗒”一声合上,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光线。
林啸的声音从石壁外传来,冷得像冰:“啥时候想通了,就拍三下石壁。记住,别妄想有人会来救你——这密室,除了我,没人知道。”
脚步声渐渐远去,沈月漪独自站在黑暗里,指尖还残留着石壁的冰凉。
她摸索着往前走,借着从头顶通风口透进的微弱天光,看清这密室不过丈许见方,堆满了废弃的木箱,积着厚厚的灰。
踢到一个红木箱时,箱盖“吱呀”翻开,里面掉出个泛黄的锦盒。
沈月漪捡起锦盒,打开的瞬间,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飘落在地。
她展开信纸,墨迹虽淡,字迹却遒劲,开头“吾儿嘉祺亲启”五个字,让她的心猛地一沉。
“……父遭林啸所害,皆因不愿同流合污,交出兵权与军火通道。吾儿切记,林啸是杀父仇人,万不可认贼作父,更不可卷入林家的脏事……父不求吾儿报仇,只盼你长大成人,远离权谋,平安度日便好……”
一行行字像烧红的针,扎得沈月漪指尖发颤。
她终于懂了。
所有人都以为马嘉祺是林啸疼爱的义子,却没人知道,他的亲生父亲,是被林啸亲手害死的!
而马嘉祺自己,竟一直被蒙在鼓里,对着杀父仇人恭恭敬敬地喊着“父亲”。
头顶的通风口传来风声,卷着落叶的声响,在密室里显得格外孤寂。
沈月漪攥着信纸,指腹反复蹭过“杀父仇人”四个字,心里翻起惊涛。
这个秘密,能成为马嘉祺的锥心之痛,或许,也是她扳倒林啸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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