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逢
人生有许多奇妙的瞬间,比如前天的瞬间。
夕阳正好,橘色的光晕洒满整条街道,晚星和嘉逸悠闲地漫步在街头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。熙攘人群中,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——是蓝楹。晚星和蓝楹曾是小学邻班的校友,初中时短暂同窗,而她的出现,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,漾开了那些年沉淀在岁月底层的记忆……?
晚星和蓝楹相视而笑,那一刻,时光仿佛倒流。晚星想起王国维的词:“阅尽天涯离别苦,不道归来,零落花如许。”
你看呀,她们并未真正经历远隔天涯的离别,但青春本身,就是一场又一场无声的告别与凋零。花瓣飘落,树影摇曳,而她们都曾是那树下的人。
那个“文静”的误会
记忆最深的是初三那年。十五六岁的年纪,心思细腻得像夏日的藤蔓,悄悄爬满整个心房。那时的晚星,总觉得沈晚星是个文静、内敛、清秀的女孩。后来才发现,我们都“被骗了”——她其实是个想法独特、内心藏着另一片宇宙的人。她的文静只是一层保护色,底色却是蓬勃而热烈的。
蓝楹就是这样的存在。她很漂亮,皮肤白皙,在人群中会发光的那种。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,性格中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温柔。晚星至今不知道她是什么星座,但那种吸引力,像是磁场,无声却坚定。每次看到她,晚星都想再靠近一点,再了解一点。那是青春期特有的好奇与向往,不掺杂任何杂质。
那时的班级,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拆散了。从初二开始,就不断有人转学,有的去了市里,有的搬到了乡下。大家都想走出大山,都想做那个“小镇做题家”。现在回想起来,晚星的同学们每个人都像是蒲公英的种子,被命运的风吹向不同的方向……
等到初三拍毕业照时,初一一班到初三还留下来的,零零星星只剩下二十人左右。能叫出名字、至今还有联系的,更是屈指可数。照相机“咔嚓”一声,定格了我们青涩的面容,也定格了一个时代的结束。
秀秀、班长与“挡箭牌”蓝楹
和嘉逸散步聊天时,提起蓝楹 ?.???,总觉得格外亲切。她是我小学校友,初中同学,也是我心底特别喜欢的女孩。这种喜欢很纯粹,就是想和她成为好朋友,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。
那时晚星刚分到二班,因为文科好,性格也有些张扬,引来个别女生的嫉妒。秀秀就是其中之一。其实她人很好,只是青春期的初恋心思,让一切都变得微妙起来。她喜欢她们班的班长,而班长恰好是我小学时的班长——一个学习好、人品好、值得所有人喜欢的男孩。
哪个女孩不慕强呢?何况他是那样优秀的人。可秀秀却总怀疑我也喜欢班长,不停地追问。晚星被她问得烦了,只好说:“我喜欢蓝楹!”
她惊讶:“蓝楹 ?.???是女生啊!”
晚星坚持:“我就喜欢蓝楹。”现在回想起来,这个回答既天真又机智。
为了“证明”自己的“观点”,晚星不得不去找松儿和杨杨帮忙。沈晚星把她俩拉到学校厕所旁边——那个无论男生女生都最常去的“秘密基地”,小声请求:“能不能把蓝楹借我一段时间?放学后,就20分钟。”
松儿问:“为什么?”
晚星说:“秀秀怀疑我喜欢二班的班长,我得借蓝楹 ?.???挡一下。”
蓝楹全程不知情,一直处于懵懂状态。但松儿和杨杨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,爽快地答应了。
这段往事,现在说起来像个笑话,可当时却是沈晚星真实的心事与挣扎。青春期的少男少女,总是用各种笨拙的方式保护着自己那颗敏感的心。
那些年的阴影:数学、父亲与三年级的老师
蓝楹说,她印象中的我总是哭。鼻子红红的,眼睛也红红的,像只受惊的小兔子。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,但又很心疼。
其实,那些眼泪背后,是说不出口的委屈和压力。晚星害怕数学,害怕到一做题就手心冒汗。更害怕的是父亲严厉的目光。他是那种典型的中国式家长,相信“棍棒底下出孝子”。而这一切的导火索,是三年级的那位老师。
晚星记得很清楚,那天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“笨得像头猪”。这句话传到了父亲耳朵里,他觉得颜面尽失,第一次动手打了晚星。从那以后,沈晚星对数学的恐惧里,又掺杂了对父亲的恐惧。
所有人都说那个老师好,只有我觉得,她让我的爸爸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。很多年后,晚星终于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:“不要拿你的私心去惩罚一个小学三年级的(。?v?v?。)孩子。”
蓝楹问我:“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?”
晚星:“没有用。自己的路,终究要自己走。”
蓝楹:“你哭的时候,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晚星:“我都写在作文里了。没有人懂我。”
那个时候,晚星甚至不想念书,但回家可能面临更大的风暴。所以只能哭,在作文里写:“同学们在孤立我,我在经历一场冷冷静暴力。”现在回想起来,那或许不是真正的校园冷暴力,只是一个敏感少女的过度解读。但在当时,那种痛苦是真实而尖锐的。
李逸乘是晚星黑暗里的第一束光
晚星的世界:
就在我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的时候,李逸乘出现了。
蓝楹:“她同桌李逸乘可能有点喜欢你呀!”你请假发高烧的时候,他很担心你,但他不能来女生宿舍,就托彩虹来看你,让你多喝热水,记得吃药。”
晚星愣住了。
内心戏:
那个时候的自己正经历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低谷,高烧不退,心情低落。彩虹来告诉我这些话时,我的烧好像退了一半。原来还有人记得我,关心我。
我从未想过,会有人在意那个总是哭、学习不好、长得也不是最漂亮的我。我们班最漂亮的是晴晴、露露和敏敏,她们明媚、温柔、温婉。而我,只会哭。就像角落里一株不起眼的小草,自生自灭。
后来,晚星收到一封不算情书的信,是一些鼓励的话。她傻傻地拿给迟珊珊看,却不知道她一直喜欢李逸乘。
她看到信后,表情复杂——她喜欢的人,喜欢的是她小学一二年级的玩伴。
沈晚星2023年朋友圈文案:
她说她心系着草原,
我说我向往大海。
结果她离开家乡,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。
我还在原地等月亮在海里慢慢露出笑脸。
你看,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~兜兜转转,我们是小学一二年级最好的玩伴~
原来海的尽头是草原~
这个世界,有时候就是这么抓马。青春期的感情,总是阴差阳错,充满误会与遗憾。
晚星回了一封无字的信,日记本下面有一小段英文,里面有一个“love”的单词(*′?v?)。
那时候晚星也不确定那是不是爱,只是单纯地想谢谢他——在所有人都讨厌她、孤立她、冷落她的时候,只有他站出来,心疼她。
李逸乘,就像一束光,照进了晚星那段黑暗的时光。虽然微弱,却足以让晚星看清前路。
笔记与座位调换:那些无声的注视
沈晚星的文科很好,尤其是笔记做得漂亮。字迹清秀工整,风信子还在上面画小花、小动物。大家常传阅沈晚星的笔记,这成了我少有的骄傲时刻。
蓝楹和李逸乘是同桌,笔记传到他们桌上时,李逸乘看到了。蓝楹后来告诉晚星:“他当时觉得,这个女孩的字这么好看,笔记这么用心,还会画插画,真的很特别。”
他从那时开始注意到晚星,看到晚星身体好时笑得那么开心,看到她每周月考调座位时,眼神里的不舍。青春期的喜欢,往往始于这些细微的发现。
有一次调座位,晚星因为理科成绩不好,被调到了最后一排,离开了林晓、小浣熊,也离开了李逸乘和蓝楹。
晚星和四班的一个男生成了同桌,他化学和物理都好,能帮晚星补课。
对晚星来说,和谁同桌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谁能帮她提高成绩。
但李逸乘不一样。
蓝楹说:“他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换了座位,眼神里全是无奈。
他想和你做同桌呀!
却无能为力。”
这种青春的遗憾,像一根细小的刺,扎在心里,不疼,但总是提醒着它的存在。
后来,彩虹辍学了,那个最疼晚星的人离开了。晚星难过,但也只能继续往前走。青春就是这样,不断地告别,不断地成长。
把青春写进小说里
和蓝楹 ?.???重逢后的那个晚上,晚星失眠了。躺在床上,往事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。她突然意识到,这些记忆不应该只属于一个人。
她想把那些年的喜怒哀乐,把蓝楹的温柔、李逸乘的阳光,秀秀的小心思,都写进去。写到动情处,自己都会笑出声或流下泪。
当蓝楹知道晚星在写小说时,她很感兴趣。在KtV嘈杂的背景音中,晚星收到她的信息:“你的小说写完了吗?我可以看吗?”
晚星:“还没有,预计要写120万字,分十二章。”
蓝楹:“哇,那你要写多久?”
晚星笑:“写到把青春都写尽吧。”
蓝楹很惊讶:“你处过对象?我怎么不知道?”
是啊,沈晚星的初恋,除了她自己,没有人知道。那是一场无声的暗恋,一次眼神的交汇,一封无字的回信。它没有开始,也就无所谓结束。但它真实地存在过,在我最灰暗的岁月里,给过我力量和温暖。
那些被误解的温柔
蓝楹告诉我,当年不只是李逸乘,其实很多人都很关心我。前桌的小浣熊,看到我哭会很着急;同桌林晓总是护着我;就连秀秀,后来也和晚星成了朋友。
“大家都不是讨厌你,”蓝楹说,“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。你看你哭得那么伤心,我们都很心疼,但又怕说错话让你更难过。”
原来,那些晚星以为的孤立和冷落,背后是少年们笨拙的关心。
我们都不懂得如何表达爱,如何给予温暖,只好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,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此。
就像李逸乘,他不敢直接和晚星说话,只好托彩虹传话;他不敢直接夸晚星笔记做得好,只好通过蓝楹表达赞赏。青春期的喜欢,总是这样迂回而含蓄。
重逢的意义
和嘉逸告别后,晚星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。夜色温柔,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。
突然想起蓝楹最后说的话:“谢谢你把我写进小说里。”
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晚星。
晚星:“谢谢你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,谢谢你们给予我的温暖和陪伴,谢谢你们成为我青春故事里最动人的章节。”
“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出现在我的小说里。只有我真心感谢、真心付出过的人,才会成为故事的一部分。而你们,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主角。”
致我们终将逝去但永不落幕的青春
现在,我们都已经长大。蓝楹有喜欢的工作,依旧和初中的样子一样,那么温柔善良,依旧被我骗到了……嘿嘿嘿嘿
我们散落在天涯,但那段共同的记忆,把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。偶尔在群里聊天,说起当年的糗事,还是会笑得前仰后合。
青春会逝,容颜会老,但那些年的纯粹与感动,会永远留在心里。就像那首《蝶恋花》里写的:
“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。”可是,有些东西是时间带不走的。
比如第一次心动时的慌乱,比如收到关心时的温暖,比如朋友之间的相视一笑。这些瞬间,被时光打磨得愈发闪亮,成为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。
晚星的小说还在继续写,就像青春永远在记忆里延续。
谢谢嘉逸,散步聊天,给我灵感;
谢谢蓝楹,青春的见证,也是我心底的小知己;谢谢李逸乘,在我最黑暗的时候,给过我一束光;谢谢所有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同学,你们是我青春里最纯粹的记忆。
我们都是彼此青春的见证者,也是同窗友谊的守护者。这段情谊,我会永远珍惜。
也许有一天,当我的小说真正完成时,我会把它印成铅字,送给每一个在故事里出现的人。然后在扉页上写:“致我们终将逝去但永不落幕的青春。”
后记
在整理这段记忆时,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:那些当年觉得天大的事,现在都可以笑着说出来;那些曾经讨厌的人,现在想起来都带着温情。
这就是时间的力量,它抚平伤痕,留下美好。
希望每个曾经敏感、爱哭的少年,最终都能与自己和世界和解。希望每段青春,都能被温柔以待。
而我们,这些曾经的小镇作题家,这些曾经在青春里跌跌撞撞的少年,终将在各自的天地里,绽放出独一无二的光芒。
——沈晚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