闹钟还没响,沈晚星就已经醒了。天刚蒙蒙亮,窗外的天空依旧是那种令人压抑的浅灰色,但比昨天似乎亮了一些。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,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。
她蹑手蹑脚地起床,生怕吵醒爸爸妈妈。走到衣柜前,她犹豫了很久,最终选了一件颜色最深、料子最厚的棉服外套。她想把自己裹得严实一点,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目光。
洗漱的时候,她又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一遍。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昨天的红肿。她对着镜子努力挤出一个微笑,却发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厨房里,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,是她平时最爱吃的豆浆和油条。但沈晚星却没什么胃口,她只喝了几口豆浆,就放下了筷子。
怎么吃这么少?妈妈皱了皱眉,把一个剥好的鸡蛋塞到她手里,多吃点,才有精神上课。今天在学校好好表现,别再胡思乱想了。
沈晚星接过鸡蛋,点了点头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她能感觉到妈妈的关心,但这份关心却像一座大山,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爸爸送她去学校。一路上,车里一片沉默。爸爸专注地开着车,偶尔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,但什么也没说。沈晚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,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,七上八下的。
越靠近学校,她的心跳就越快。校门口已经有不少学生了,三三两两地笑着、闹着。沈晚星的手心开始冒汗,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书包带。
到了。爸爸停下车,转过头看着她,好好学习,别总想那么多没用的。在学校有什么事,给我打电话。他的语气依旧平静,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沈晚星低低地应了一声,推开车门,逃也似的向学校里跑去。
她不敢抬头看周围同学的目光,只是低着头,快步走向教室。走廊里很安静,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。
走到教室门口,她深吸了一口气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,喧闹声瞬间扑面而来。当她走进来的时候,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,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。
沈晚星的脸瞬间变得通红,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充满了好奇、嘲笑和排斥。她低着头,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,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放,就想赶紧坐下。
哟,沈晚星来了?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,是班里最活跃的女生李萌。昨天怎么没来上学啊?是不是身上的味道太重,不好意思来了?
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哄笑声。沈晚星的身体僵住了,她能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,眼泪瞬间涌上了眼眶。她紧紧咬着下唇,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她的同桌是一个很安静的女生,平时很少说话。此刻,她也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椅子,拉开了和沈晚星之间的距离。
沈晚星的心彻底凉了。她昨天那么努力地清洗自己,以为只要没有味道了,同学们就会对她好一点。但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。
她默默地坐下,把脸埋在书本里,假装在看书。但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,耳边全是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和压抑的笑声。那些声音像无数根针,扎在她的心上,让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上课铃响了,老师走了进来,教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。但沈晚星却依旧低着头,不敢看老师,也不敢看同学们。她能感觉到,那股无形的压力并没有消失,反而越来越重,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把她紧紧地包裹在里面。
她知道,她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。今天,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。她依旧是那个被孤立、被嘲笑的沈晚星。而那股所谓的,似乎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身上,无论她怎么清洗,都无法抹去。
窗外的天又开始阴沉下来,仿佛预示着一场新的暴风雨即将来临。沈晚星看着窗外,心里一片绝望。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,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。
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解着几何题,那些x和y在沈晚星眼里,变成了一张张嘲笑的脸。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解题步骤,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,将她与这个课堂彻底隔绝开来。
她低着头,假装在看课本,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四周。左边的两个女生正凑在一起,窃窃私语,时不时还回头飞快地瞥她一眼,然后捂着嘴偷笑。那眼神里的嫌弃和鄙夷,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皮肤,让她浑身不自在。
她下意识地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得更紧了,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,隔绝所有的目光。可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像空气一样,无孔不入。她甚至能感觉到,连坐在斜后方的男生,都刻意把椅子往后挪了挪,似乎想离她远一点。
难道味道还在吗?一个声音在她心底疯狂地尖叫。她明明昨天洗了那么久的澡,换了干净的衣服,甚至还喷了一点点妈妈的香水,怎么还会这样?
她悄悄抬起手,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。只有淡淡的肥皂香味,干净而清爽。可为什么他们还是用那种眼神看她?难道那股已经不是生理上的,而是一种被他们强加在她身上的、无法洗刷的标签?
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。
老师突然点了她的名字:沈晚星,你来说说这道题的解题思路。
全班同学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,像聚光灯一样刺眼。沈晚星的脸地一下变得惨白,她猛地站起来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,刚才老师讲的内容,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
怎么回事?上课走神就算了,站起来还一言不发?数学老师的脸色沉了下来,语气里充满了不满,坐下吧!上课认真听讲!
沈晚星几乎是跌坐回椅子上。她能感觉到同学们的窃笑声更大了,那些目光像刀子一样割在她的背上。她紧紧地咬着下唇,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,才勉强抑制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。
她看着窗外,天空比早上更加阴沉了,乌云像一块巨大的墨渍,沉沉地压在教学楼的上空。风把窗户吹得哐哐作响,像是在为她哭泣。
她想起了妈妈早上塞给她的鸡蛋,想起了爸爸后视镜里担忧的眼神。他们那么努力地为她营造一个的环境,可她却连在课堂上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。她是不是真的很没用?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,是个累赘?
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。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,孤独地站在一片荒芜的沙漠里,看不到任何希望。
她甚至开始怀疑,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问题。是不是她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错误?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讨厌她?
课堂上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。每一分每一秒,都像在煎熬。老师的声音变成了模糊的嗡嗡声,同学们的笑声和窃窃私语却异常清晰。她把脸埋得更低了,恨不得能钻进桌子底下,永远都不出来。
下课铃终于响了,像是一道赦免令。但沈晚星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。她知道,下课意味着更多的嘲笑和孤立。她甚至不敢去卫生间,不敢去食堂,因为她害怕遇到那些同学。
她坐在座位上,一动也不动。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,只剩下她一个人。空旷的教室里,只有她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。
她抬起头,看着空荡荡的教室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,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。她只觉得,自己的世界,正在一点点地崩塌,最终会变成一片废墟。
而那股所谓的,就像一个诅咒,永远地跟随着她,无论她怎么努力,都无法摆脱。好的,我们来描绘体育课这个场景,通过强烈的对比和细腻的互动,进一步展现沈晚星的孤独与内心的挣扎。
下课铃刚响,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。压抑了一整节数学课的沉闷气氛被一扫而空。
“太好了,体育课!”
“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,憋死我了!”
同学们兴奋地议论着,纷纷从课桌里拿出外套。外面虽然冷,但能暂时逃离教室的束缚,到操场上跑一跑,对他们来说是件值得期待的事。就连平时总找借口请假的女生们,也麻利地穿上厚厚的羽绒服,叽叽喳喳地结伴往外走。
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,喧闹声渐渐远去,最后只剩下沈晚星一个人,像一座孤零零的小岛,留在空旷的教室里。
她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课本的边缘,把书页抠出了一个个细小的褶皱。体育课?她从来没想过要去。操场上那么开阔,那么多双眼睛,她怎么敢出现在那里?她想象着自己站在操场上,所有人都刻意避开她,把她当成一个透明的怪物,那种场景,光是想想就让她窒息。
就在这时,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,像一缕春风,轻轻拂过她紧绷的神经。
“走吧,去上体育课。”
沈晚星的身体猛地一僵。这个声音……是李逸乘。
她缓缓抬起头,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干净的白色运动鞋。她顺着鞋子往上看,看到李逸乘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运动外套,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校服。他站在她的课桌旁,身姿挺拔,脸上没有任何嘲笑或嫌弃的表情,眼神平静而温和,像秋日里平静的湖面。
沈晚星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。她看着李逸乘的鞋子,不敢再往上看,生怕看到他眼睛里哪怕一丝一毫的异样。她摇了摇头,嘴唇动了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沉重得让她无法开口。
然后,她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懦弱的动作——她把头埋进了交叉的胳膊里,将自己的脸彻底藏了起来。
她能感觉到李逸乘的目光在她的背上停留了几秒钟。教室里静悄悄的,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。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“咚咚”的跳动声,还有那该死的、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。
他会怎么想?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?会不会觉得她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,是个麻烦的、有味道的人?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过了一会儿,她听到李逸乘轻轻叹了口气。然后,她感觉到他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课桌角上。那东西很轻,带着一点布料的质感。
“外面风大,别着凉了。”他的声音依旧温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,“我在操场入口等你十分钟,如果你改变主意了,就过来找我。”
说完,她听到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声。那脚步声很轻,渐渐消失在走廊里。
教室里又恢复了寂静。
沈晚星依旧埋着头,身体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僵硬。她能感觉到,课桌角上那团东西的温度,似乎比周围的空气要温暖一些。
那是……他的校服外套。
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,有委屈,有感动,还有深深的自卑。她知道李逸乘是好意,可她就是没有勇气站起来,没有勇气走出这个教室,没有勇气面对外面的世界。
她在胳膊的缝隙里,偷偷看了一眼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套。深蓝色的布料,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洗衣粉香味。
十分钟。
李逸乘说会等她十分钟。
她的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。一个声音说:“去吧,别让他失望,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。”另一个声音却说:“别去,你会被嘲笑的,你只会给别人添麻烦。”
窗外的风越来越大,吹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。她能隐约听到操场上同学们的欢笑声,那笑声那么遥远,却又那么清晰,像一根无形的线,拉扯着她的心。
她紧紧地咬着下唇,指甲深深掐进了自己的掌心。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。
十分钟,很快就会过去的。
教室里只剩下沈晚星一个人。桌椅整齐地排列着,像是沉默的观众,见证着她的绝望。窗外的风呜咽着,像是无数根冰冷的手指,刮擦着玻璃,也刮擦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
她蜷缩在椅子上,将自己缩成一团。那件李逸乘留下的校服外套,还静静地躺在桌角,散发着淡淡的、干净的洗衣粉香味。那香味本该带来一丝温暖,此刻却像一个无声的讽刺,提醒着她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。
就待在这里吧。她对自己说,声音微弱得像叹息。
她多希望这节体育课的四十五分钟能过得慢一些,再慢一些。慢到永远不会结束,慢到她可以一直躲在这个空荡荡的教室里,不用面对任何人,不用承受那些冰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。
可是,逃避终究不是办法。
那个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、都要诱人——她不想再坚持下去了。
我这样的人,活着就是给别人添麻烦。
她觉得自己像一颗腐烂的苹果,放在光鲜亮丽的果盘里,不仅自己丑陋,还会污染周围所有的美好。同学们闻到的,或许根本不是来自身体,而是来自她这颗腐朽的灵魂。她的存在,本身就是一种大气污染。
如果我消失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这个想法像藤蔓一样,疯狂地缠绕住她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同学们再也不用闻到那讨厌的,再也不用刻意避开她,他们的生活可以恢复往日的平静和快乐。李逸乘也能专心学习,不用再为她这个奇怪的同学分心,不用再浪费时间对她示好。爸爸妈妈也不用再为她操心,不用再因为她的不懂事而生气、失望。
是啊,她消失了,所有人都会好好的。
这个世界,没有她会更好。
窗外的天更阴了,厚重的乌云像一块巨大的、湿透了的黑绒布,沉沉地压在教学楼的上空。风更大了,像是在为她呜咽,又像是在向她招手。
来吧,来吧……乌云仿佛在低语,投入我的怀抱,你就再也不用痛苦了。消失吧,消失了就一切都好了。
沈晚星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她看着窗外那片令人窒息的灰暗,心里充满了一种病态的向往。
就这样死了吧。
这个念头一旦生根,就迅速蔓延开来。
可是,怎么死呢?
她害怕疼。她从小就怕疼,连打针都会哭得惊天动地。她想象不出一种不疼的死法。
跳楼?不行,太高了,摔下去一定很疼,而且会变得很难看。她不想以那样狼狈的样子离开。
割腕?也不行,听说血流出来的时候会很疼,而且如果割得不深,还死不了,只会徒增更多的麻烦和别人的议论。
吃药?她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安眠药,而且吃药会不会很痛苦?会不会呕吐?
每一种死法,都伴随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恐惧。她渴望解脱,却又害怕通往解脱的过程。
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。她不是不怕死,她是怕疼,怕那种未知的、剧烈的痛苦。
沈晚星把脸埋进膝盖里,绝望地哭了起来。连死都这么难,她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?连选择怎样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都没有?
为什么我这么没用……她哽咽着,一遍遍地问自己。
教室里静得可怕,只有她的哭声和窗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。她觉得自己像一片被狂风暴雨打落的叶子,漂浮在冰冷的水面上,没有方向,没有希望,只能任由水流将她带向未知的深渊。
就在这时,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,由远及近,越来越清晰。
沈晚星的哭声戛然而止。她猛地抬起头,惊恐地看向门口,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惧而剧烈地跳动着。
是谁?是老师吗?还是……李逸乘?
她慌乱地擦干脸上的眼泪,想要摆出一副平静的样子,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,依旧在不停地颤抖。
沈晚星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,试图用疼痛来分散那几乎要将她溺毙的窒息感。她死死地屏住呼吸,肺部像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,火辣辣地疼。
一秒,两秒,三秒……
眼前开始出现模糊的光斑,耳边的风声和心跳声都渐渐远去。她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,像熟透的苹果,却带着一种濒死的诡异。
对,就这样……她在心里对自己说,很快就好了,一点也不疼……
意识渐渐涣散,黑暗像温柔的潮水,一点点淹没她的感官。她仿佛已经漂浮起来,脱离了这个让她痛苦不堪的躯壳。
就在这时,她的脑海里,却毫无预兆地浮现出了李逸乘的脸。
不是别人,偏偏是他。
是那个在课堂上安静做题的他,是那个刚刚在她身边轻声说的他,是那个把干净的校服外套留在她桌角的他。
为什么是他?
她想笑,嘴角却沉重得无法牵动。原来,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,能想起的唯一一点,竟然是这样一个与她交集寥寥的人。
也好,至少不是那些嘲笑和厌恶的脸。
黑暗越来越浓,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彻底坠入那片宁静之中了。
突然!
一只手,有力的、带着体温的手,猛地拎住了她校服的后衣领!
那力道很大,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,像一把钩子,硬生生地将她从那片温柔的黑暗、从地狱的边缘,狠狠地拽了出来!
你在干嘛?!
一声急促而带着惊怒的吼声在她耳边炸响,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。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。
空气,猛地冲进了沈晚星的肺里。
她像一条濒死的鱼被扔回水中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,眼泪更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和生理上的痛苦,汹涌而出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她被那只手拎着,像个破败的布娃娃,软绵绵地晃了晃。
她抬起头,因为窒息和哭泣,眼睛红肿得像核桃,视线模糊中,她看到了李逸乘那张写满焦急和愤怒的脸。
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,平时温和的眼神此刻锐利得像刀,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。他的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,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,身上还带着操场的寒气和淡淡的尘土味。
他没有走。
他真的在操场入口等了她十分钟,见她没来,竟然又折返回来了。
沈晚星的嘴唇哆嗦着,想说点什么,却只能发出细碎的、不成调的呜咽声。
她的死亡计划,就这样被他粗暴地、彻底地打断了。
她又被拉回了这个让她痛苦、让她绝望的现实世界里。
李逸乘看着她这副模样,拎着她衣领的手微微松了松,但依旧没有放开。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平复下来。
他看着她通红的脸,看着她不停流泪的眼睛,看着她因为刚才的举动而显得更加脆弱不堪的身体,心中的惊怒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、名为的情绪所取代。
他张了张嘴,声音因为后怕而有些沙哑:沈晚星,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?
沈晚星没有回答,只是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,茫然地看着他。眼泪依旧无声地滑落,滴在他拎着她衣领的手背上,冰凉刺骨。
她不知道。
她只知道,她又失败了。
连死,都死不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