泉绪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富冈义勇的病房,她没看到病床上那个固执地别过脸去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,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,空洞的蓝色眼眸中才敢流露出铺天盖地的痛苦与不舍。
泉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走廊的地上,将脸深深埋进膝盖,无力感和委屈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。她没有办法了,真的没有办法了,义勇执意要推开她,她又能有什么办法。她明明已经捧出了自己全部的心意,明明已经反复告诉他,她什么都不在乎,她只在乎他这个人。为什么,为什么他还是要毁掉好不容易才确认的关于余生的约定。
泉绪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,撑着发软的双腿踉跄地回到自己临时的休息室,将那扇门也紧紧关上。仿佛这样才她能隔绝外界的一切,独自舔舐源自最亲密之人的伤口。毕竟义勇现在情绪激动,身体还十分虚弱,泉绪也处于崩溃的边缘,蝶屋的事情还需要她来操心。两人都需要冷静,两人都需要给彼此留点时间和空间。
病房内重新陷入死寂,义勇维持着侧卧的姿势一动不动。逼走泉绪并没有带来任何他预想中的解脱,反而像是有人用钝器在他的心脏上反复捶打,比幻肢和背部的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。义勇痛苦地闭上眼,眉头死死拧紧。
“不,我不能心软,我这样做是对的。”
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凭什么拖累她的大好人生,她值得更好、更完整的人,值得一个能陪伴她白头到老的未来,而不是守着一个注定早逝的残废,享受短暂的幸福后承受漫长的痛苦。
这种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义勇,滋养出一种近乎自虐的坚定。 他甚至开始在心里构筑更伤人的话语和更决绝的态度,逼她失望,逼她死心,逼她放弃自己。
接下来的两三天她都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病房里,两名女孩被神崎葵安排在他的病房照顾他,她们总是例行公事般地询问他的情况并记录下数据后离开。这天,灶门祢豆子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他的病房,经过两天时间的休养他的气色好了不少。
祢豆子小声地打着招呼,走到义勇的病床边。义勇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祢豆子身上,沉默了片刻才开口。
“祢豆子……你哥哥他现在在哪里……他怎么样了……”
祢豆子被问到哥哥时,她的眼睛亮了一下,语气也轻快了些。
“哥哥他很好!虽然还在重点观察,但泉绪小姐说他恢复得很快!”
义勇听到灶门炭治郎脱离危险且恢复良好的消息后松了口气,一直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。炭治郎能够恢复成人类并活下来,这对义勇而言是决战惨胜后为数不多值得欣慰的事情之一。
病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义勇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看向祢豆子,眼神复杂,带着几近破釜沉舟的凝重。
“祢豆子……拜托你帮我给泉绪带句话……”
祢豆子乖巧地点了点头,神情认真地看着义勇。
“告诉泉绪,我现在想见她,我现在想和她好好谈谈。”
义勇的视线微微垂落,避开祢豆子纯净的目光,重新将头转向窗外,侧影显得格外孤寂而决绝。
祢豆子找到泉绪时她正在廊下与一名隐队员对接药品清单,神情专注而冷静。祢豆子安静地等在一旁,直到他们谈话间隙才上前轻轻拉了拉泉绪的衣袖。
“泉绪小姐,富冈先生托我给您带话。”
泉绪低头,看到祢豆子认真的小脸神情柔和下来。
“富冈先生说,他想见您,他想和您好好说说话。”
泉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,握着清单的手指微微收紧。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又猛地松开,带来一阵混杂着刺痛与酸涩的悸动。
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他冲动行事后所感到的懊悔,还是他深思熟虑后更为决绝且正式的诀别。她重新低下头,对着祢豆子露出了平静甚至带着些许宽慰意味的浅笑,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寻常的消息。
“谢谢,我知道了。”
泉绪的语气平稳得听不出情绪,抬手轻轻揉了揉祢豆子的头发,动作依旧温柔。她目光飘向了义勇病房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坚韧的光芒。她做了最坏的打算,无论义勇说什么她都做好了倾听并接受的准备。
泉绪站在义勇的病房外,她的心理建设还是做的不够,还是在门外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推开门。
义勇靠坐在病床上,柔和的夕阳勾勒出他侧脸冷硬的线条。他听见开门声缓缓转过头,脸上是泉绪依然是两天前的凝重与疏离。泉绪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,鼓起勇气走到他的病床边坐下,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。
“义勇,我来了。”
她轻声说,仿佛想用这声呼唤融化些什么。义勇避开了她的目光,视线落在白色的被面上,声音低沉而平稳,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冷漠。
“我思考了很久……我……不打算结婚了……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