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璆燕的话语,如同在紧绷的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。
凤清音、老者以及凤炎,都感受到了那股晦涩而危险的气息。那并非纯粹的力量威压,而是一种更本质的、仿佛能引动他们自身因果业力、带来不详的诡异感觉。
尤其是凤清音,她修为最高,感知也最为敏锐。她清晰地察觉到,在那缕混沌气息出现的瞬间,她体内凤凰真火的运转都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滞涩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克制。
此女……果然诡异!混沌神脉,名不虚传!
凤清音心中的轻视收起了大半,脸色变得更加凝重。她死死盯着凝璆燕,试图看穿她的底细,却发现对方如同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,深不可测。
“实力?”凤清音冷哼一声,元婴后期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涌向凝璆燕,“区区金丹,也敢在本座面前妄谈实力?”
然而,那足以让寻常金丹修士心神崩溃的威压,在靠近凝璆燕周身三尺时,却如同泥牛入海,被那层无形的混沌与厄运力场悄然化解、吸收,未能掀起半点波澜。
凝璆燕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晃动一下,依旧平静地看着她。
“境界,并非衡量实力的唯一标准。”她淡淡道,“凤夫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。否则,凤燎也不会以‘血脉不纯’之身,成功涅盘。”
这话如同一根针,精准地刺中了凤清音和凤凰族的痛处与骄傲。
凤清音脸色变幻,威压缓缓收回。她知道,单凭气势,无法压倒这个神秘的人族少女。而且,她此行的首要目的,是带回凤燎。
“牙尖嘴利。”凤清音冷声道,“但无论如何,凤燎是我凤凰族少主,必须回归族群。”
“若他执意不肯呢?”凝璆燕反问。
“那便由不得他了!”凤清音眼中寒光一闪,她身后的老者和凤炎也同时上前一步,强大的妖力锁定了凤燎和凝璆燕。显然,他们准备用强。
凤燎周身七彩琉璃火焰瞬间升腾,将凝璆燕牢牢护在身后,眼神冰冷:“想动手?那就试试!”
眼看冲突一触即发。
凝璆燕却忽然笑了,那笑容极淡,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。她轻轻拉了一下凤燎的手臂,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“凤夫人,何必动怒。”她语气平和,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,“强扭的瓜不甜。即便你们今日强行将凤燎带回去,心不在此,于凤凰族而言,又有何益?反而可能激化矛盾,得不偿失。”
凤清音眯起眼睛: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我想与凤夫人,做一笔交易。”凝璆燕缓缓道。
“交易?你凭什么?”凤炎忍不住嗤笑。
凝璆燕看都没看他,目光只落在凤清音身上:“就凭,我能让凤燎在几乎无人看好的情况下成功涅盘。就凭,我身负的混沌神脉,或许……对凤凰族未来的发展,有着意想不到的助益。”
她的话语,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。
凤清音心中一动。凤燎的涅盘成功,确实超出了所有族老的预料,难道真的与此女有关?混沌神脉,传说中蕴含万物本源之秘,若真能对凤凰族血脉进化有所助益……
这个诱惑,太大了!
“你能如何助益?”凤清音语气放缓,带着探究。
“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。”凝璆燕自然不会轻易暴露底牌,“但我可以承诺,若凤凰族愿意与我和平共处,尊重凤燎的选择,并在必要时,提供一些……有限度的、互惠互利的帮助。那么,待我能力足够之时,会优先考虑与凤凰族合作,探讨血脉进化之秘。”
她给出了一个模糊却充满诱惑的未来蓝图。
“空口无凭!”凤清音沉声道。
“信与不信,在于凤夫人。”凝璆燕淡然道,“强行带走凤燎,得到一个心怀怨恨的少主,甚至可能与我这个‘不祥’之人结成死仇。亦或是,留下善缘,投资一个可能的未来。如何选择,想必凤夫人心中自有衡量。”
她将选择权,抛回给了凤清音。
凤清音沉默了。她看着眼前这个不过金丹期,却气场强大、谈判技巧高超的少女,又看了看她身后那眼神坚定、显然已不可能轻易屈从的儿子。
她知道,用强,或许能带走人,但绝对带不回心,而且后患无穷。此女身负混沌神脉,又与剑神墨渊关系不明,本身手段诡异,确实不宜轻易结仇。
而那个关于血脉进化的可能性……哪怕只有一丝希望,也足以让整个凤凰族动容。
权衡利弊,许久之后,凤清音深吸一口气,做出了决定。
她深深看了凝璆燕一眼,语气复杂:“你很好。难怪燎儿对你如此倾心。”
她转向凤燎,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郑重:“燎儿,既然你心意已决,母亲……暂且尊重你的选择。凤凰族,永远是你的后盾。但愿你……好自为之。”
她又看向凝璆燕:“凝姑娘,你的提议,我会带回族中商议。希望你不会让我族失望。”
说完,她不再多言,袖袍一挥,带着面色不甘的凤炎和沉默的老者,踏上灵鸾,冲天而起,消失在云端。
威慑与交易,暂告一段落。
凤燎看着母亲离去的身影,松了口气,随即紧紧抱住凝璆燕,声音带着激动和后怕:“璆燕,谢谢你!”
他知道,刚才若非凝璆燕那番连消带打、威逼利诱的谈判,今日绝难善了。
凝璆燕轻轻拍了拍他的背,目光却望向远方,深邃难明。
与凤凰族的纠葛,这才只是开始。而她的棋盘上,又多了一枚可用的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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