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启那“忍痛割爱”的半斤药酒送出去没过两天,李怀德副厂长再次见到他时,那脸上的笑容简直比什刹海夏天的荷花还要灿烂!他特意把陈启叫到一边,不是在工作场合,而是在厂区里“偶然”碰上,用力拍着陈启的肩膀,声音洪亮中气十足:
“小陈啊!你那酒……神了!真是这个!”他偷偷竖了个大拇指,眼里的满意和感激几乎要溢出来,“李叔叔这回可真是欠你一个大人情!以后有事,千万别客气!”
陈启自然是连连谦逊,表示“李厂长您太见外了,有效果就好”。他心里清楚,这“大人情”可比那二百块钱值钱多了。李怀德在厂里经营多年,关系盘根错节,有他这句话,很多事都会好办不少。
然而,福兮祸所伏。李怀德这“活广告”效果实在太好,他那容光焕发、走路带风、连训人都中气十足的变化,落在另一个有心人眼里,可就不仅仅是羡慕了。
这人正是轧钢厂的一把手——杨厂长。
杨厂长是技术干部出身,为人相对严肃正派,平日里对李怀德那些拉拢关系、搞小圈子的做派并不太感冒。但这一次,他看着李怀德那仿佛吃了十全大补丸的状态,心里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。他自己常年扑在生产一线,劳心劳力,睡眠不好,精力不济也是老毛病了。眼看着副手精神抖擞,自己却时常感到疲惫,这对比未免有些鲜明。
他当然不会像李怀德那样直接开口索要。在一个周末下班后,杨厂长看似随意地踱步到了采购科办公室附近,正好“碰上”了刚要下班的陈启。
“小陈,还没走啊?”杨厂长语气平和,带着领导特有的关怀。
“杨厂长!”陈启立刻站定,态度恭敬,“正准备走,您也才下班?”
“嗯,看看生产报表。”杨厂长点点头,状似无意地闲聊起来,“最近看你把采购科打理得不错,王副厂长也多次表扬你。年轻人,有干劲,有能力,很好。”
陈启心里明镜似的,知道正戏要来了,面上却只是谦虚地听着。
杨厂长话锋一转,语气依旧平稳,但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:“听说……你家里有个祖传的药酒方子?老王和老李喝了,都说效果不错?”他没有提自己有任何需求,只是客观地陈述“听说”,把问题抛给了陈启。
这姿态,比李怀德那种直接索要,显得更矜持,也更高明。
陈启心中瞬间权衡。杨厂长是正职,技术派,在厂里威望高,而且与苏文谦副部长那边似乎也有些香火情。这个人,绝对不能得罪,甚至比李怀德更需要维系好关系。
他立刻露出了比面对李怀德时更加“为难”和“郑重”的表情,微微躬身,语气带着十足的诚恳:
“杨厂长,您也听说了?实在是王叔和李厂长抬爱,那酒也就是个土方子,可能刚好对症。”他先铺垫了一下,然后进入了核心表演环节,“不瞒您说,杨厂长,之前酿的那点,真的是点滴不剩了。李厂长那边,我还是把准备自己喝的最后一点存货匀过去的。”
他观察着杨厂长的神色,见对方依旧平静地看着他,便继续“咬牙”说道:“不过……您开口问起,我……我想想办法!我记得好像……好像还封存了一小罐原浆,是准备留着关键时刻用的,分量也不多,大概也就三四两的样子……”
他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“肉痛”和“决断”:“杨厂长您为厂里操心劳力,要是这酒能对您身体有点微末的帮助,那我这点珍藏也算值了!我明天就给您找出来!”
这番说辞,比应对李怀德时更进了一步!“原浆”、“封存”、“关键时刻”,这些词汇无一不在强调这酒的珍贵和稀缺,以及他陈启为了领导健康所做出的“巨大牺牲”。
杨厂长虽然严肃,但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,陈启这番情真意切、忍痛割爱的表演,显然打动了他。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,点了点头:“小陈,你有心了。不过既然是珍藏的原浆,你自己留着便是,我也就是随口一问。”
这就是领导的艺术了,明明想要,却偏要推辞一下。
陈启自然“不敢”顺杆爬,立刻坚定表态:“杨厂长,您千万别推辞!这事就这么说定了!能为您尽点心意,是我的本分!”
第二天,陈启同样用一个看起来更古朴的罐子,装了大约四两药酒,郑重地送到了杨厂长办公室。这次,他依旧“坚持”只收了“成本价”,按李怀德那边的价格,折算下来八十块钱。杨厂长推辞不过,也就收了,但看陈启的眼神,明显多了几分欣赏和亲近。
消息,是瞒不住的。
尤其是厂长和副厂长先后“焕发青春”这种肉眼可见的变化。很快,轧钢厂领导的小圈子里,几乎人人都知道采购科那个年轻的陈副科长手里,有一种效果神奇的“祖传药酒”,能让人腰不酸腿不疼,精力充沛,甚至……重振雄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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