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的风裹着腊味的熏香,在院子里打了个转,又钻进窗缝里 —— 顾夜寒正踩着木梯,把刚熏好的迷你腊香肠往屋檐下挂,绳线在他手里绕了两圈,却突然顿住。太阳穴像被谁用小锤子敲了下,“咚” 的一声闷响,眼前的香肠瞬间叠成了重影,手里的木梯晃了晃,他下意识抓住旁边的腊鱼架子,才没摔下来。
“爸!小心点!” 小宇举着奥特曼卡片跑过来,仰着小脸喊,“舅舅爸爸说,挂香肠要慢慢挂,不然会掉下来砸到富贵!”
顾夜寒咬着牙,扶着梯子慢慢下来,额角的汗已经渗出来,顺着鬓角往下滴,砸在满是腊油的围裙上,晕开一小片油渍。“没事,就是有点头疼。” 他蹲下来揉太阳穴,手指碰到皮肤,烫得像刚煎过腊肉的铁锅。
富贵扑棱着翅膀从咸菜缸里钻出来,嘴里叼着半根风干的萝卜干,落在顾夜寒肩膀上,歪着脑袋啄他的头发:“头疼!要腊肉!吃了不疼!” 它的爪子勾着顾夜寒的衣领,把萝卜干往他嘴边送,却被顾夜寒下意识偏头躲开 —— 此刻他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,脑子里乱哄哄的,像塞进了一整缸没腌透的萝卜干,又涩又胀。
“夜寒!我带了点东西!” 院门口传来顾夜宸的声音,帆布包上还沾着点海外机场的标签,他快步走进来,手里拎着个印着外文的纸袋子,“上次腌萝卜干剩的香料不够,我在转机时特意找华人超市买的,肉桂和八角都是磨好的细粉,省得你再捣。”
话音刚落,他就看见顾夜寒脸色发白地蹲在地上,赶紧放下袋子跑过去:“怎么了?是不是头疼又犯了?” 没等顾夜寒回答,他已经伸手扶住顾夜寒的后背,掌心贴在单薄的衬衫上,轻轻顺着气,“我扶你去屋里歇会儿,地上凉。”
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,像团温火,熨得后背发麻,顾夜寒的心跳突然 “漏” 了一拍 —— 不是平时头疼时的慌乱,是种陌生的、像被热油溅到的悸动,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,想躲开这温度,可刚一起身,眼前又是一阵发黑,身体不受控制地往顾夜宸怀里倒。
“小心!” 顾夜宸赶紧收紧胳膊,把他稳稳扶住,另一只手还不忘帮他擦额角的汗,“怎么这么烫?是不是发烧了?” 他的指尖碰到顾夜寒的皮肤,顾夜寒像被烫到似的,猛地直起身子,往后退了半步,耳朵尖悄悄红了,连说话都有点结巴:“没…… 没发烧,就是老毛病,歇会儿就好。”
翠花端着腊肉粥从厨房出来时,正好撞见这一幕 —— 顾夜宸还维持着扶人的姿势,顾夜寒低着头,肩膀微微发僵,两人之间的空气像凝住了似的。她手里的粥碗晃了晃,热粥差点洒出来 —— 以前顾夜寒头疼,都是靠在她怀里缓,会皱着眉说 “翠花给我吹吹就不疼了”,可今天,他却下意识躲在顾夜宸身边,连看都没看她手里的粥。
“先喝点粥吧,刚炖的,放了点姜丝,能驱寒。” 翠花把粥碗放在石桌上,声音比平时轻了点,“你们俩早上忙到现在,也没顾上吃饭。”
顾夜宸这才回过神,赶紧帮顾夜寒拉开椅子:“快坐下,喝点粥暖暖。” 他拿起勺子,想帮顾夜寒盛粥,却被顾夜寒抢过勺子:“我自己来。” 顾夜寒低头搅着粥里的腊肉碎,视线却不敢抬,怕撞见顾夜宸的眼睛 —— 刚才靠在他怀里的触感太清晰,像印在皮肤上似的,连粥里的腊肉香都变得陌生起来。
小宇和念念围过来,小宇趴在顾夜寒腿上:“爸爸,舅舅爸爸带的香料能腌新萝卜干吗?我想跟你们一起腌,上次我帮着撒糖,妈妈说我撒得好!” 念念则抓着顾夜宸的手,指着屋檐下的迷你香肠:“舅舅爸爸,吃肠!念念要吃!”
顾夜宸笑着抱起念念,伸手去够香肠,指尖刚碰到绳线,就听见顾夜寒说:“小心点,架子有点松,别摔着。”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,顾夜宸愣了愣,回头看他 —— 顾夜寒正盯着他的手,眉头皱着,像怕他真的摔下来似的。“没事,我扶着架子呢。” 顾夜宸扯下一根香肠,递给念念,心里却有点纳闷:今天的顾夜寒,好像格外在意他。
吃完粥,顾夜寒的头疼好了点,他站起来想去收拾熏棚的余料,顾夜宸却先一步拎起工具:“我去收拾,你坐着歇会儿,别又头疼。” 他说着就往熏棚走,柏树枝和橘子皮的余烬还在冒烟,他弯腰整理时,后背的衬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,顾夜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动作转,脑子里突然闪过上次一起修熏棚的画面 —— 顾夜宸也是这样弯腰,他在旁边递工具,不小心把钉子掉在地上,顾夜宸笑着说 “你比富贵还毛躁”,那时候他只觉得是兄弟间的打趣,可现在想起来,心脏却莫名跳得快了。
“爸爸,你看我画的奥特曼!” 小宇举着张画跑过来,上面的奥特曼举着块腊肉,旁边还画了个小鹦鹉,“这个是富贵,它在抢奥特曼的腊肉!” 顾夜寒接过画,勉强笑了笑,视线却还是飘向熏棚的方向 —— 顾夜宸正把余烬倒进垃圾桶,动作利落,连侧脸的线条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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