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天望着这片自己从未踏足的区域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,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,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。
“原本最早这片地方,平日里很少有人来。”
南婆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,她抬手拂过垂在额前的发丝,指尖带着常年握针的薄茧,“只有族里的子弟要突破境界时,会来这里闭关,图个清静。但这后山深处里有一处让族人们印象深刻的存在,便是那边的冰寒狱。”
她抬手朝左前方一指,那里的雾气似乎格外浓重,连光线都被吸噬了大半。
宁天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只觉得那片雾气中藏着某种未知的力量,正无声地涌动着。
“冰寒狱打从百里家先祖来此定居那会儿就有了,原先不叫这名字,被唤作冰寒洞天。” 南婆婆的脚步慢了些,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,
“据说是个天然的深坑,一眼望不到底,寒气从地底冒出来,终年不散。早先时候,这里荒得很,除了偶尔有迷路的野兽,几乎见不到活物。”
她顿了顿,脚下踢到一块碎石,那石子滚进草丛里,惊起几只飞虫。
“直到第二代圣主在位时,当时的大长老还年轻,不知怎的闯到了这里,竟在这冰窟里悟出了冰脉。打那以后,族里修炼冰脉和水脉的子弟,才敢往这儿凑,利用寒气来提升修为。”
宁天的指尖微微发痒,他想起之前对阵基的推测,心里隐隐觉得这冰寒狱不简单。
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气里,似乎藏着某种熟悉的波动,与他之前感知到的阵法气息有着微妙的联系。
“到了第三代圣主的时候,出了些让他十分糟心的事。”
南婆婆的语气沉了沉,眼角的皱纹在暮色里显得愈发深刻,“有几个族人胆大包天,绕过家族私下给外人牵线做交易,把族里的宝贝往外送。
圣主气得三天没合眼,最后把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全扔进了冰寒洞天。打那以后,这地方就改叫冰寒狱了。”
风突然紧了些,吹得柏树叶沙沙作响,像是在低声诉说着当年的旧事。
宁天望着那片愈发浓重的雾气,仿佛能看到那些被关在冰窟里的族人,在刺骨的寒气中忏悔的模样。
“说起来,松毅他们几个小子,打从您走那天起就没闲着。”
南婆婆的语气缓和了些,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,“凑在一起嘀咕,我路过时听见几句,什么‘至宝所在,必有异象’,翻来覆去地念叨。后渊这地方,要说异象最盛的,可不就是这冰寒狱么。”
她抬手拢了拢衣襟,挡住钻进领口的寒风:“他们在里面翻了两天,总算在百丈深的地方摸到一扇石门。打开一看,好家伙,‘深海寒铁水’就在里头。”
说话间,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冰寒狱的入口。
那是个黑黢黢的洞口,像是巨兽张开的喉咙,寒气从里面汹涌而出,带着冰碴子刮在人脸上,生疼。
百里松明盯着洞口,突然长舒了一口气,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:“没想到这破地方,还是老样子。”
宁天有些诧异,正想问些什么,旁边的百里松彦已经笑出了声,眼角的笑纹挤成一团:“宁天大人您是不知道,别看老八现在人模人样的,当年可是这儿的常客。三天两头被他爹拎过来扔进去,我们几个当时都偷偷议论,说老八不像是亲生的,怕是被叔父捡来的。”
“百里松彦你混球!” 百里松明的脸腾地红了,连耳根都染上了血色,他抬手作势要打,却被对方灵活地躲开,“竟敢当着宁天大人的面揭我的短!”
“哦?松明大师还有这经历?” 宁天也被逗笑了,眼角的余光瞥见百里松明窘迫的模样,觉得这位平日里沉稳的大师,此刻倒多了几分孩子气。
“您就别取笑我了。” 百里松明无奈地摆摆手,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,“这儿我熟,我带路。”
话音未落,他竟直接朝着那黑黢黢的洞口跳了下去。
“这…… 冰寒狱是这么进的?” 宁天愣住了,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,想看清洞口下的情况。
百里松彦摸了摸下巴,眼神里也带着几分不确定:“呃…… 大概是近路吧。”
“放心,松明这孩子心里有数。” 南婆婆倒是一脸平静,她拍了拍宁天的胳膊,“他敢这么跳,肯定没事。”
说罢,她率先纵身跃下。宁天和百里松彦对视一眼,也跟着跳了进去。
下坠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,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宁天感觉自己的衣袍被风鼓得满满的,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,像是无数冤魂在低声嘶吼。
约莫过了五息的时间,宁天的眼角突然瞥见左侧岩壁上有个空洞。百里松明的身影正稳稳地站在那里,冲他们招手。
众人连忙调整身形,朝着那空洞落去。
“刺——!激——!”
站稳脚跟后,宁天这才缓过神来,他扶着冰冷的岩壁喘了几口气,目光扫过四周。空洞里竟有一段石阶,蜿蜒向上延伸,消失在黑暗中。
“原来这才是正经的路。” 宁天忍不住打趣道,刚才那一下,差点没把他的魂吓飞。
百里松明挠了挠头,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:“跳下来快些,省得走弯路。”
几人沿着石阶往上走,脚下的石头带着湿滑的寒气,偶尔有水滴从头顶的岩壁上落下,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石阶终于到了尽头。
眼前是一扇敞开的石门,门轴处还残留着新鲜的木屑,地上散落着几块碎石,棱角分明,显然是刚被打碎没多久。
“看来就是这儿了。” 宁天的眼神凝重起来,他抬手示意众人跟上,“进去看看。”
穿过一段长长的甬道,甬道两侧的岩壁上刻着模糊的纹路,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。走到尽头,眼前豁然开朗,竟是一个不小的石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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