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与阿昭是在黎明前的薄雾里出发的。
两人背着简单的行囊,阿昭的短刀挂在腰间,刀鞘上的云纹被晨露浸得发亮。林晚腕间的银戒印记已淡得几乎看不见,却总在触碰到风时泛起一丝暖意——那是所有守夜人残魂的余温,是她与“钥匙”最亲密的联结。
“矿区在北边三十里。”阿昭翻出从镇东铁匠铺顺来的旧地图,用炭笔在上面圈了个红圈,“老矿工说,最近半个月,矿洞深处总传来‘咚咚’的响声,像有什么东西在敲石头。”
林晚望着地图上标注的“青石矿”,想起昨夜铁匠铺汉子说的话:“那响动邪性得很,半夜三更能震得矿灯摇晃。有回我儿子下井送饭,说看见岩壁上渗出红水,像血……”
“可能是地脉异动。”林晚轻声说,“也可能是……‘祂’的力量在修复什么。”她想起云缈峰祭坛上,清虚真人说过的话:“‘祂’的孤独,是守护的代价;‘祂’的愤怒,是被背叛的委屈。”或许,这矿洞的响动,正是“祂”在尝试与世界重新建立联结?
两人沿着山径走了两个时辰,晨雾渐渐散去,露出青灰色的山体。矿区的入口立着两根褪色的木柱,柱上“青石矿”三个大字被风雨剥蚀得只剩半截。林晚刚踏进矿区,便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“咚咚”声,像有人在用木槌敲打厚重的石门。
“阿昭,你听。”她侧耳,“声音是从矿洞深处传来的。”
阿昭眯起眼,短刀的刀鞘突然泛起青光:“不止是敲打声……还有哭声。”
林晚的心猛地一沉。她顺着矿道往里走,霉湿的空气里混着铁锈味,岩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。越往深处,哭声越清晰——是个女人的声音,带着浓重的哭腔,像是在呼唤什么。
“阿姐……阿姐……”
林晚的脚步顿住。这声音太熟悉了——是老妇的声音!那个在冰洞中为救孙儿被黑袍人掳走的守夜人后裔,小豆子的奶奶!
“阿昭!”她转身,“是老妇的声音!”
两人加快脚步,矿道的岩壁上开始出现斑驳的血痕。那些血痕呈暗紫色,像是被某种腐蚀性的液体浸泡过,顺着岩缝往下淌,在地上积成小潭。林晚蹲下身,用指尖蘸了点血痕,指尖传来灼痛——那是“祂”的力量残留的痕迹。
“快到了。”阿昭的声音发紧。她握住林晚的手腕,短刀的青光在两人周围形成一层薄雾,隔绝了矿道里的阴寒。
转过最后一个弯道,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。
矿洞的最深处,有一个用粗铁链锁住的石笼。石笼里锁着一个穿黑裙的女人,她的头发散乱,脸上布满抓痕,正拼命拍打着铁栏杆,嘴里发出嘶哑的哭喊:“阿姐!阿姐!放我出去!”
而在石笼上方,悬浮着一枚破碎的黑色令牌。令牌的裂痕与林晚在云缈峰见过的完全一致,每一道裂痕中都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,正是之前腐蚀冰面的那种毒液!
“是……是小豆子的奶奶!”林晚脱口而出。她认得那枚令牌——正是老妇临终前塞给她的黑色令牌的本体!
“怎么会在这里?”阿昭握紧短刀,刀鞘的青光更盛,“那些黑袍人没抓走她?”
“不。”林晚望着石笼里的女人,突然想起在冰狱中看到的守门人。守门人说,“钥匙”的力量需要“自愿”的牺牲,而清虚真人用谎言强迫守夜人后裔成为“燃料”。或许,这个女人……是自愿留在这里的?
“阿姐!”石笼里的女人突然抬起头,目光直勾勾地锁住林晚,“是你!是你拿到了‘钥匙’!”
林晚浑身一震。女人的眼睛里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期待:“快!用‘钥匙’打开笼子!‘祂’在等我!”
“‘祂’?”林晚皱眉,“‘祂’是谁?”
“是……是我的孩子。”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,“三百年前,我为了救他,自愿成为守夜人。可他们骗了我……说只要我守着这枚令牌,他就能活过来。可现在……”她指着石笼外的岩壁,“岩壁里的红水,是他的血!他在哭!他在喊‘妈妈’!”
林晚顺着她的手指望去。岩壁上果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,像血,却带着诡异的荧光。那些液体顺着岩缝流进石笼,在地上积成小潭,潭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孩童的轮廓——是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,浑身湿漉漉的,正伸出手,朝女人的方向哭喊。
“阿娘!阿娘!”
女人突然疯了一般拍打铁栏杆:“放我出去!我要抱他!我要救他!”
林晚的指尖颤抖。她能感觉到,女人的灵魂正在与石笼外的“红水”共鸣,而那“红水”,正是“祂”的力量具象化的产物。清虚真人说过,“祂”是被人类背叛的守护者,或许……这个女人的孩子,就是“祂”的一部分?
“阿昭,”林晚转向同伴,“用短刀切开铁链。”
“不行!”阿昭摇头,“这铁链上有‘祂’的诅咒,强行切割会被反噬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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