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:珠胎暗结,风波初平
寒冬随着腊月的深入,彻底笼罩了武昌城。纳兰家的别院里,几株老梅斗寒绽放,疏影横斜,暗香浮动,为这肃杀的季节平添了几分清雅的生机。然而,比梅香更让纳兰府上下心绪浮动、暗藏喜悦的,是一桩悄然发生、尚未公开的喜事——新妇年氏,似乎有喜了。
迹象初现于腊八节前后。年世兰晨起时偶感恶心,食欲不振,原本就略显单薄的身子,更添了几分慵懒和脆弱。起初,只当是冬日脾胃不适,或是偶感风寒。纳兰夫人关切地请了相熟的老太医来诊脉,老太医捻须沉吟片刻,脸上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,起身向纳兰夫人和闻讯赶来的纳兰承德拱手道喜:“恭喜老夫人,恭喜少爷!少夫人这脉象,如盘走珠,滑利有力,乃是喜脉!只是时日尚浅,约莫月余,还需好生将养才是!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消息虽被纳兰夫人严令暂时不得外传(依俗需满三月方稳),但在府内核心仆从中已不是秘密。纳兰老爷闻之,抚须颔首,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意。纳兰承德更是喜不自胜,看向妻子的目光充满了初为人父的激动与更加深切的呵护。纳兰夫人虽喜悦,但喜悦中却夹杂着一丝更为复杂的情绪——喜悦于家族即将添丁进口,但也隐隐担忧这体弱的儿媳能否顺利度过孕期,诞下健康的子嗣。她立刻吩咐下去,少夫人院中一切用度需格外精心,饮食起居务必以安胎为重,闲杂人等不得惊扰。
(承上:喜忧参半,暗流涌动)
对于纪时而言,“怀孕”是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,是达成“生子”核心目标的实质性进展。它冷静地接收着身体因荷尔蒙变化而产生的各种反应——晨吐、嗜睡、情绪微澜。这些生理信号被它精确记录和分析,并启动预设的“孕期维护程序”。它利用【基础健康修复】和【初级药理知识】,更加精细地调控饮食,选择安胎滋补的食材,避免任何可能对胎儿不利的因素,同时维持着外表的“柔弱”形象,以契合众人对“体弱孕妇”的预期。
然而,纪时深知,怀孕带来的不仅是喜悦和重视,更伴随着潜在的风险和更加复杂的局面。母凭子贵,但也会成为众矢之的。尤其是在纳兰家这样的大家族,即便家风清正,也难保没有暗中的嫉妒或算计。纳兰夫人态度的微妙变化,它敏锐地捕捉到了。那是一种夹杂着期待、担忧、以及……某种审视的目光。
果然,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,纳兰夫人便以“兰儿有孕,身边需得更有经验的嬷嬷照料”为由,将自己身边一个姓钱的老嬷嬷派到了年世兰的院子里,名义上是协助云翠,实则不乏监督和指导之意。钱嬷嬷是纳兰夫人的心腹,规矩大,眼神利,一来便对院中的大小事务细细过问,尤其是饮食和用药,更是盯得紧。云翠感到了压力,行事愈发小心。
纪时对钱嬷嬷的到来处之泰然。它表现得对婆母的安排感激不尽,对钱嬷嬷也十分尊重,凡事多有请教,一副全然信赖的模样。但在关键环节,比如自己私用的安胎方子(由它根据药理知识微调)、以及由云翠亲自负责的贴身饮食,它却不着痕迹地牢牢掌控,不给钱嬷嬷过多插手的机会。它通过温和而坚定的态度,以及偶尔在纳兰承德面前流露出对钱嬷嬷“过于操心”反而让自己紧张的 subtle 抱怨,逐渐限制了钱嬷嬷的权限,使其主要发挥对外协调和传递消息的作用,而无法触及核心。
(转:妾室风波,以退为进)
真正的风波,起于一场看似不经意的谈话。
一日,纳兰夫人来院中探望,闲话家常时,似是无意地提起:“兰儿如今有了身子,最是辛苦。承德身边,也不能太过冷清。我瞧着,他书房里伺候的那个丫鬟春桃,模样周正,人也本分,伺候笔墨也精心……若是兰儿你觉得妥当,不如就给了名分,放在房里,也好在你不便时,替你分忧伺候承德。”
这番话,看似体贴儿媳,实则是高门大户中常见的规矩——主母有孕,往往安排通房或妾室伺候男主人,以防其外出拈花惹草,也体现主母“贤德”。钱嬷嬷在一旁垂手而立,眼神却悄悄观察着年世兰的反应。
若是真正的年世兰,以她前世骄纵的性子,怕是立刻就要变脸。但此刻主导的是纪时。它心中冷笑,面上却瞬间飞起两朵红云,眼神低垂,带着几分羞涩和更浓的委屈,声音细若蚊蚋:“母亲……体贴儿媳,儿媳感激。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它欲言又止,手指绞着帕子,眼圈微微泛红。
纳兰夫人见状,忙问:“只是什么?我儿有何难处,但说无妨。”
纪时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,看向纳兰夫人,语气带着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控诉:“母亲,儿媳与相公新婚燕尔,感情……甚笃。如今儿媳虽身子不便,但……但心中实在……且太医也嘱咐,孕期需心境平和,最忌忧思郁结。若此时……此时身边多出个人来,儿媳……儿媳只怕心中难安,反于养胎无益……” 它的话语恰到好处地停顿,将“善妒”的嫌疑转化为对胎儿健康的担忧,合情合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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