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四章:凤临天下,余烬犹温
雍正皇帝的丧钟,如同沉重的暮鼓,敲响了紫禁城一个时代的终结,也宣告了另一个时代的开启。白雪覆盖了朱墙黄瓦,宫檐下悬挂的白幡在凛冽寒风中瑟瑟作响,举国缟素,哀声动地。然而,在这片铺天盖地的悲戚之下,权力的暗流,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,涌向那座象征着帝国女性权力巅峰的宫殿——慈宁宫。
乌拉那拉·宜修,如今已是母后皇太后。她褪去了皇后的凤冠霞帔,换上了更为庄重肃穆的太后朝服,深蓝色的缎面上绣着繁复的团龙寿字纹,虽无明黄耀眼,却更显深沉威仪。她端坐在慈宁宫正殿的宝座之上,接受着宗室王公、文武百官、后宫妃嫔的叩拜。底下是黑压压的一片顶戴花翎和素服倩影,山呼“圣母皇太后千岁”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,撞击着殿宇的梁柱,也撞击着宜修那颗早已被权力淬炼得坚如铁石的心。
她没有流泪,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戚与沉痛,眼神却如同古井深潭,平静无波地扫视着脚下臣服的众生。这一刻,她等待了太久,谋划了太久。从王府的侧福晋,到中宫皇后,再到如今的垂帘太后,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,浸透着鲜血与算计。如今,她终于站在了这里,俯瞰着这座她为之奋斗了一生的牢笼与战场。
“权力登顶仪式完成:宜修正式成为圣母皇太后,获得至高名分。其心态:表面哀戚,内心冷硬,充满掌控一切的满足感与警惕性。”
丧仪与登基大典在礼部的操持下,繁琐而有序地进行着。年幼的新帝弘晖(已更名,循祖制)在繁琐的礼仪中显得懵懂而疲惫,真正掌控局面的,是端坐在他身后珠帘之外的宜修。每一道诏书,每一次朝会,每一项人事任免,无不经过她的首肯。内阁的几位老臣,宗人府的宗令,起初还试图以“祖制”、“规矩”来制约这位新晋太后,但很快便发现,这位太后娘娘对朝政的熟悉程度、对权术的运用之精妙,远超他们的想象。她从不直接驳斥,总是以商量的口吻,引经据典,步步为营,最终总能将议题引向她所期望的方向。更令人心悸的是,她手中似乎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把柄,总能在一团和气的表象下,精准地拿捏住每个人的软肋。
前朝渐趋平稳,宜修便将目光投回了后宫。这里,才是她权力最直接的体现,也是她必须彻底清理干净的根基。
慈宁宫的东暖阁被辟为太后的日常理政之所。地龙烧得暖融融的,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梅香。宜修屏退左右,只留绘春一人在侧。她面前摊开着一份名单,上面罗列着后宫所有妃嫔的名号、位份、子嗣情况以及简要的背景。
“绘春,”宜修的声音在暖阁中响起,带着一丝疲惫,却更显威严,“先帝嫔妃的安置,需得尽快拿出个章程来。国丧期间,不宜大动干戈,但也不能久拖不决。”
“是,太后娘娘。”绘春躬身应道,“按祖制,有子妃嫔可随子居住,颐养天年。无子妃嫔,则需迁居寿康宫、寿安宫等区域,统一奉养。”
宜修的目光在名单上缓缓移动,指尖轻轻点过几个名字。
“惠贵妃沈氏,”她沉吟道,“育有皇帝,功在社稷。晋为皇贵太妃,赐居永和宫,抚养皇帝,直至成年。”这是理所应当的安置,既彰显恩宠,也将沈眉庄和年幼的皇帝牢牢绑定在一起,便于控制。沈眉庄性子沉稳,不争不抢,是目前最合适的“皇帝养母”。
“敬妃冯氏,育有公主,晋为敬太妃,赐居重华宫。”冯若昭忠心可靠,给予体面,可引为助力。
“恬贵人富察氏,育有公主,晋为恬嫔,迁居延禧宫。”富察家势力犹在,需稍加安抚,但位份不宜过高,以示节制。
她的手指继续下移,落在了几个无子且位份较低的妃嫔名字上,尤其是昔日与甄嬛交好或曾与皇后(她自己)有过龃龉的,如欣嫔吕盈风等。“这些无子的,便按制迁去寿康宫吧。用度按例供给,不得怠慢,但……非召不得随意出入。”名为奉养,实为软禁,将潜在的麻烦集中看管起来。
最后,她的指尖停留在了两个最重要的名字上——已被废为庶人、打入冷宫的甄嬛,以及那个病弱不堪、由她“抚养”的五阿哥弘昐。
“至于莞……甄氏,”宜修的语气冰冷,“冷宫那边,看紧些。饮食用度,按最低标准,不死即可。不许任何人探视,尤其是……永和宫那边。”她绝不允许沈眉庄与甄嬛再有任何联系。
“嗻。”绘春记下。
“五阿哥弘昐……”宜修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。这个孩子,是她用来制衡沈眉庄和弘晖的棋子,也是她心中一块不大不小的疙瘩。他活着,是隐患;他死了,虽干净,却也少了一张牌。“继续好生‘照料’着,太医每日请脉,用药……务必精心。”她特意加重了“照料”和“精心”二字,绘春心领神会,知道这意味着要用药物维持着弘昐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,既不能让他轻易死了,也不能让他健康起来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