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:翊坤宫暗流与千里湖惊魂
雍正三年的盛夏,紫禁城如同一座巨大的蒸笼,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。蝉鸣聒噪,连太液池的碧波都显得黏稠而滞重。就在这令人焦躁的季节里,后宫的氛围因两位新晋贵人的得宠而变得愈发紧张微妙。
翊坤宫内,纵然四角都摆上了硕大的冰鉴,丝丝寒气氤氲,却丝毫驱不散华妃年世兰眉宇间凝聚的戾气。她斜倚在铺着凉玉席的贵妃榻上,纤长的手指烦躁地捻着一串碧玺珠串,目光阴鸷地盯着刚刚由内务府送来的、记录着上月皇上起居注的册子。
“好!好得很!莞贵人!沈贵人!”华妃猛地坐直身子,将册子狠狠摔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,册页散开,上面清晰记载着:上月雍正驾幸后宫共二十日,其中宿于碎玉轩七日,咸福宫五日,两位贵人伴驾时辰更是远超他人。“本宫尚在,她们就敢如此张狂!当本宫是泥塑木雕不成?!”
颂芝吓得浑身一颤,连忙跪地,小心翼翼地收拾散落的册页,声音发颤地劝道:“娘娘息怒!龙体要紧啊……不过是两个新人,仗着年轻有几分颜色,皇上图个新鲜罢了,终究是浮萍之宠,怎能与娘娘您多年恩情相比……”
“新鲜?”华妃冷笑一声,那笑声尖锐刺骨,带着浓浓的自嘲与恨意,“本宫看她们是嫌命太长!去,即刻去碎玉轩和咸福宫,把莞贵人、沈贵人给本宫‘请’到翊坤宫来!就说本宫近日心诚,要抄写《金刚经》为皇上、太后祈福,需两位心思静、字迹佳的妹妹前来相助!”
“警告:华妃能量场检测到极度愤怒与强烈嫉妒,攻击性指数急剧升高至危险级别。”纪时冷静无波的声音在坤宁宫宜修的脑海中响起。彼时,宜修正由绘春小心翼翼伺候着,小口饮用一碗冰镇过的百合绿豆汤,以缓解双胎带来的燥热。闻听此言,她执勺的手微微一顿,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嘲。
“哦?”宜修将玉勺放回碗中,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已隆起如临盆妇人般巨大的腹部,感受着内里两个小生命不安分的胎动,“让她闹去。吩咐咱们在翊坤宫和两处的人,仔细看着,记下每一处细节,但不必插手,更不必阻拦。”她乐得坐山观虎斗,华妃与甄、沈二人斗得越狠,她这中宫之位便坐得越稳。
翊坤宫十日磋磨:身心俱疲的煎熬
甄嬛与沈眉庄接到翊坤宫不容置疑的传唤时,心中俱是一沉。明知是宴无好宴,却不得不整理仪容,带着贴身宫女前往。
踏入翊坤宫正殿,一股混合着名贵香料与冰鉴寒气的阴凉气息扑面而来,与殿外的酷热形成鲜明对比,却无端让人心生寒意。华妃并未如往常般盛装端坐,只着一身暗紫色常服,慵懒地靠在窗边的软榻上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一支赤金镶宝石的护甲,连眼皮都未抬一下。
“来了?”她的声音平淡,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,“倒是让本宫好等。”
甄嬛与沈眉庄依礼下拜:“臣妾给华妃娘娘请安。”
华妃这才慢悠悠地抬眼,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片刻,最终落在甄嬛身上:“莞贵人字好,是宫里出了名的。本宫近日发愿抄写《金刚经》百部为皇上祈福,需心诚之人执笔。这抄经的差事,就交予你了。”她又看向沈眉庄,“沈贵人沉稳持重,就在一旁为本宫细细研墨吧。记住,墨需浓淡适中,不缓不急,方显诚心。”
命令下达,不容置疑。内监早已在殿中设下两张方案,一张铺着宣纸,备好笔墨;另一张则摆着上好的徽墨和端砚。
抄经看似雅事,磨墨亦似闲差,然而,这却是华妃精心设计的磋磨。殿内光线被刻意调暗,仅留角落几盏宫灯,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,在光滑的金砖地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。甄嬛须得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,凝神屏息,一笔一划工整抄写《金刚经》这等篇幅不短的经文。稍有错字、墨点,或字迹稍有歪斜,华妃只需一个眼神,颂芝便会立刻上前,冷着脸将那张纸撕毁,命其重写。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压抑的寂静,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砚台研磨的细微声响。
沈眉庄的处境同样艰难。她需一直站立,手持沉重的墨锭,在华妃挑剔的目光下,匀速、均匀地研磨。手臂很快酸麻不堪,额角渗出细密汗珠,却不能停下擦拭。墨汁的浓淡需恰到好处,稍稀便被斥为“不用心”,稍浓则被责为“怠慢”。华妃时而会突然开口,声音冰冷地指出她研磨的节奏不对,或是指责她心神不宁,亵渎佛事。
第一日下来,当二人终于被准许离开翊坤宫时,已是深夜。甄嬛感觉右手手腕酸痛欲裂,指尖因长时间握笔而微微颤抖,眼前阵阵发黑。沈眉庄更是双腿麻木,手臂抬不起来,回到咸福宫后,连采月递上的热茶都险些端不稳。
“华妃……她这是存心要磋磨死我们!”碎玉轩内,流朱一边用热毛巾为甄嬛敷着红肿的手腕,一边红着眼圈愤愤道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