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:金瓯永固,兰庭砺心
雍正四年的初雪,来得比往年更早些。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,覆盖了紫禁城的琉璃碧瓦,将连日来因年羹尧倒台、华妃失势而弥漫的肃杀之气,稍稍掩盖在一片素白之下。然而,这表面的宁静,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令人窒息。永和宫东配殿内,地龙烧得极旺,暖融如春,混合着安胎药草与一丝极淡冷香的空气,却绷紧如弦。夏嫔夏冬春(纪时)斜倚在暖榻上,厚重的锦被下,近七个月的身孕已让她行动颇为不便,腹部高高隆起,每一下胎动都清晰可感。她手中捧着一本《育婴浅谈》,目光却穿透书页,落在窗外混沌的风雪中,指尖无意识地、一遍遍描摹着榻沿繁复的雕花。
(承上:风雨欲来,暗礁潜藏)
距离那场未遂的刺杀已过去两月余。皇帝震怒下的彻查,最终以几个“办事不力”的侍卫太监被革职流放、翊坤宫几个“行为不端”的宫人被处置而草草收场,并未触及真正的幕后黑手。夏冬春(纪时)心知肚明,这已是皇帝在目前朝局下所能做的最大平衡——年羹尧虽倒,年氏一族余威尚在,华妃仍居妃位,彻底清算时机未到。但这“高高举起,轻轻放下”的结果,无疑也助长了某些人的侥幸心理。永和宫外的窥探目光,非但没有减少,反而因她孕期渐深、皇嗣落地在即,变得更加贪婪与焦灼。
皇后的“关怀”愈发无微不至,赏赐的补品药材络绎不绝,派来的嬷嬷“伺候”得更加殷勤,几乎寸步不离。夏冬春(纪时)照单全收,感激涕零,却将所有入口之物、贴身之用,皆经由喜儿和绝对心腹的太医(沈太医已被皇帝暗中指定为保胎太医)重重查验,方敢使用。她甚至“无意”中让沈太医向皇帝进言,称“婉嫔娘娘受惊后心神不宁,需绝对静养,忌人多嘈杂”,巧妙地减少了皇后所派嬷嬷近身的机会。
华妃那边,自年羹尧被赐死、年氏一族树倒猢狲散后,翊坤宫门庭冷落,华妃本人也称病不出,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怨毒与不甘,却比刀锋更利。夏冬春(纪时)让小李子格外留意翊坤宫废弃小厨房、以及与宫外联系的任何蛛丝马迹,她绝不相信年世兰会坐以待毙。
自身的负担也日益沉重。孕晚期的水肿、抽筋、心悸接踵而至,她强忍着不适,每日仍坚持在殿内缓步行走,按沈太医教导的方法按摩穴位,确保气血通畅。纪时核心中关于孕晚期保健、乃至现代妇产科应对难产的知识被反复调取、推演,她甚至秘密准备了极微量的、在危急时刻可助产的药材,研磨成粉,缝在贴身的香囊内,以备不时之需。精神上的压力更是与日俱增,每一声异响、每一个陌生的眼神,都足以让她心惊肉跳。
(转:雷霆骤至,毒手现形)
真正的危机,在一个看似平静的午后爆发。那日雪后初霁,阳光惨白。皇后宫中送来一盅据说是安胎圣品“灵芝血燕羹”,言明是皇后亲自吩咐小厨房炖了数个时辰,赏赐婉嫔补身。送羹的宫女是景仁宫的掌事大宫女剪秋,笑容可掬,言语恭谨。
夏冬春(纪时)依礼谢恩,让喜儿接过食盒。剪秋并未久留,奉上羹汤后便告退。殿内只剩下夏冬春、喜儿和钱嬷嬷。那盅羹汤色泽莹润,香气扑鼻,确是上品。
“小主,趁热用些吧?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。”喜儿轻声道。
夏冬春(纪时)盯着那盅羹,心中警铃大作。皇后近日赏赐频繁,但这般由剪秋亲自送来、且如此名贵的炖品,却是头一遭。太刻意了!她示意喜儿:“先验。”
喜儿取来银针探入羹中,银针无恙;又滴入她特制的验毒药水,亦无变色。钱嬷嬷低声道:“小主,看来无事,或是皇后娘娘真的……”
“不对。”夏冬春(纪时)打断她,目光锐利。她让喜儿取来一小盏清水,用银勺舀了极少量羹汤,滴入水中。清水依旧清澈。但她不死心,想起纪时数据库中记载的一种罕见阴毒之物——“缠丝萝”,无色无味,银针不验,遇寻常验毒水亦无反应,唯独遇酸会析出极淡的青色。她让喜儿取来一小碟醋,滴入羹汤稀释液中——刹那间,液面边缘竟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青灰色!
“有毒!”喜儿失声惊呼,脸色煞白。
钱嬷嬷也倒吸一口凉气。
夏冬春(纪时)心脏狂跳,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。果然是皇后!如此剧毒之物,竟敢假手剪秋亲自送来,其心歹毒,已然不顾一切!她迅速冷静下来,脑中飞速运转。此刻若声张,皇后必矢口否认,反诬她构陷!必须人赃并获,且要……借力打力!
“喜儿,冷静!”她压低声音,语速极快,“将这羹汤小心收好,任何人不得动!钱嬷嬷,你立刻悄悄从后门出去,设法找到苏培盛苏公公,就说我突发急症,腹痛如绞,恐皇嗣有碍,求皇上速派可靠太医前来!切记,要快,要隐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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