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:珠胎暗结,兰庭蕴秀
雍正三年的春深时节,紫禁城笼罩在一片姹紫嫣红中,连空气都仿佛浸润了浓郁的花香与日渐燥热的暑气。永和宫东配殿内,却因女主人的刻意经营,依旧维持着一种异样的清凉与宁静。窗扉半开,微风送入庭院中草木的清新气息,与室内常年弥漫的、清冽淡雅的药草香交融,沁人心脾。夏嫔夏冬春(纪时)身着轻薄的夏布旗装,坐于临窗的贵妃榻上,手中虽执书卷,目光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,而是微微低垂,落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之上,指尖无意识地、极轻地抚过。
殿内香几上,一只越窑青瓷香炉中,正袅袅升起几不可见的青烟,是她新近调配的“夏日清心香”,以莲蕊、竹叶、薄荷为主料,气味清远,有静心祛暑之效。喜儿轻手轻脚地进来,换上一杯温热的红枣枸杞茶,低声道:“小主,茶好了,您趁热用些。”
夏冬春(纪时)接过茶盏,指尖触及温热的瓷壁,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的清明。月信已迟了半月有余。起初以为是天气渐热、心绪微扰所致,但接连数日晨起的轻微恶心、嗜睡乏力,以及胸口难以言喻的胀闷感,还有那日益清晰的、属于纪时核心数据库中被标记为“早孕反应”的生理数据流,都在无声而坚定地指向一个事实——
她有了身孕。
(承上:静水深流,暗结珠胎)
这个发现,并未带来预想中的狂喜,反而像一块巨大的、冰冷的玉石,沉甸甸地压在了夏冬春(纪时)的心头。喜悦是有的,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、混杂着对这具身体未来命运深切关联的复杂情绪。但更多的,是瞬间席卷而来的、铺天盖地的警惕与前所未有的压力。
皇嗣。在这吃人的后宫,是登天的梯,也是催命的符。尤其对她而言——一个曾有“前科”、根基尚浅、又因“救驾”和太后青眼而身处风口浪尖的嫔妃。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永和宫?皇后看似宽和,华妃敌意未消,其他妃嫔心思各异……一旦有孕的消息传出,明枪暗箭必将接踵而至。饮食、起居、熏香、乃至身边之人心,皆可能成为致命的陷阱。一步踏错,便是万劫不复。
她轻轻啜饮着微甜的红枣茶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纪时的核心以最高速运转,瞬间推演出无数种可能发生的危机及应对方案。首要之事,是确认与保密。
“喜儿,”她放下茶盏,声音平稳如常,“去请沈太医来,就说我近日暑热不适,食欲不振,请个平安脉。” 沈太医是太医院中与她有过几次“医理探讨”、为人相对谨慎正直的太医,且擅长妇科,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。
“是,小主。”喜儿不疑有他,连忙去了。
等待太医的时间里,夏冬春(纪时)闭目凝神,仔细感受着身体内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异样。这不是静和,这是全新的生命,是她夏冬春(纪时)在这个时空血脉的延续,也是她通往太后之位最关键的基石。必须保住他/她,不惜一切代价。
沈太医很快到来,隔着丝帕诊脉。指尖搭上腕间片刻,沈太医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又凝神细诊了许久,方才收回手,起身拱手,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与十足的谨慎:“恭喜小主!贺喜小主!您这是……是喜脉啊!脉象流利圆滑,如珠走盘,已近两月,胎气稳健!”
尽管早有预料,亲耳听到确认,夏冬春(纪时)心中仍是巨震。她适时地露出惊喜交加、又带些惶恐的神色,声音微颤:“太医……此话当真?我……我近日只是有些倦怠……”
“千真万确!”沈太医笃定道,“小主体质调理得宜,胎象极佳!只是孕期初时,需格外静养,切勿劳神动气。”
“有劳太医了。”夏冬春示意喜儿看赏,又郑重叮嘱,声音压低,带着恳切:“沈太医,此事关系重大,在未禀明皇上和皇后娘娘之前,万望太医暂且保密。我……我心中实在不安。”
沈太医自然明白宫中险恶,连忙道:“小主放心!微臣明白!微臣这就开些温和的安胎方子,对外只说是调理暑湿的方剂。”
送走沈太医,殿内只剩下夏冬春与喜儿。喜儿早已喜极而泣,扑通跪下:“恭喜小主!贺喜小主!老天保佑!”
夏冬春(纪时)扶起她,脸上喜悦褪去,转为前所未有的严肃:“喜儿,此事是福是祸,尚未可知。从今日起,永和宫便是龙潭虎穴,你我主仆身家性命,皆系于此。你需谨记,此事除你我与沈太医外,绝不可对第四人言!饮食起居,一应物品,需你亲自经手,万不可假手他人!对外,我仍是‘暑湿不适,需静养’,明白吗?”
喜儿被她的神色震慑,连连点头:“奴婢明白!奴婢就是拼了性命,也要护住小主和小主子!”
(转:兰庭蕴秀,暗布疑阵)
确认有孕后,夏冬春(纪时)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外松内紧的全新状态。表面上,她愈发深居简出,以“夏日炎炎,体感不适”为由,向皇后告了假,减少了去慈宁宫的次数,即便去,也多是略坐坐便回,言语间透露出些许“精神短少,畏热贪凉”的迹象,完美契合“暑湿症”的表象。她甚至刻意在饮食上表现出“口味不佳,喜食酸辣”的变化,让这“病”显得更为真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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