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:兰庭日盛,暗潮涌动
雍正三年的初春,寒意未消,紫禁城的冰雪在日光下渐渐消融,檐角滴落的水珠敲在青石板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仿佛在敲击着宫闱中无数颗躁动不安的心。撷芳殿内,却因女主人的晋封与“救驾”之功,透出一种与时节不符的、内敛的暖意。夏嫔夏冬春(纪时)身着新制的嫔位常服,颜色依旧是素雅的月白,只衣襟袖口用银线绣了缠枝莲纹,低调中透着品阶的提升。她临窗而坐,手中拿着一卷《黄帝内经》,目光沉静,并未因地位的改变而有丝毫骄矜之色。
晋封嫔位,赐号“婉”,移居永和宫东配殿。这道旨意,如同在已不平静的后宫湖面投下又一块巨石。救驾之功,虽未明发上谕,但经由那日随行侍卫太监之口,早已悄然传开。“婉嫔夏氏”这个名字,不再仅仅是“太后跟前得脸”或“偶得圣心”,更蒙上了一层“于社稷有功”的朦胧光环。永和宫虽非东西六宫正殿,但比撷芳殿宽敞明亮许多,距离养心殿和慈宁宫都更近,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。
(承上:移宫立稳,恩威并施)
迁居永和宫东配殿的过程,平静而迅速。内务府派来的人手恭谨有加,陈设用具一应按嫔位份例供给,甚至略有盈余。夏冬春(纪时)并未过多挑剔,只吩咐将殿内布置得清雅素净即可,多余赏赐皆登记入库,示以外人的,依旧是那份不尚奢华的沉静姿态。她将从撷芳殿带来的几盆精心培育的药草安置在新居的暖阁内,那熟悉的草木清香,很快弥漫开来,仿佛将那份于微末中挣扎求存的坚韧气息,也一同带入了这方新天地。
对永和宫原有的宫人,夏冬春(纪时)并未大肆更换,只由内务府拨来了几个底细清白的补充人手。她召齐所有宫人,言语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本嫔迁居于此,往后一应起居,有劳各位。永和宫规矩不重,只需谨记八字:安分守己,谨言慎行。忠心办事者,本嫔自不会亏待;若有那吃里扒外、心思活络的,宫规森严,也休怪本嫔不讲情面。” 恩威并施,敲打立威,一举奠定了她在永和宫的基础。掌事太监和嬷嬷皆是宫中老人,见这位新主儿气度沉静,行事有度,且圣眷正浓,皆不敢怠慢,尽心伺候。
安顿下来后,夏冬春(纪时)的生活节奏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低调与规律。每日向皇后晨昏定省,礼仪周全,态度恭顺;去慈宁宫请安,陪伴太后说话解闷,愈发显得贴心懂事;其余时间,多半闭门读书,调香研医,打理药草。她并未因晋封而刻意结交高位妃嫔,对同期入宫或位份较低的妃嫔,态度平和,既不亲近,也不疏远,维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。这份宠辱不惊的沉静,在风波渐起的后宫中,反而更显突出。
(转:枝节横生,兰心巧应)
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夏冬春的崛起,尤其是那层“救驾”的光环,无疑刺痛了许多人的眼睛。首当其冲的,仍是翊坤宫的华妃年世兰。
这日,夏冬春从慈宁宫请安回来,路过御花园,恰遇华妃仪驾。她依礼退至道旁,垂首肃立。华妃的銮舆却在她面前停下,舆中华妃身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锦宫装,珠翠环绕,明艳逼人,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夏冬春素净的衣衫,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。
“哟,本宫当是谁,原来是婉嫔妹妹。”华妃声音娇媚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几日不见,妹妹真是愈发……沉静了。这刚从太后宫中出来?也是,妹妹如今是太后跟前的红人,又刚立下大功,自然该多去慈宁宫尽孝。只是……妹妹也需谨记身份,莫要仗着些许功劳,便忘了尊卑上下,这后宫,终究还是有主次之分的。”
这番话夹枪带棒,既暗指她巴结太后,又嘲讽她恃功生骄,更以“尊卑”压人。若是从前的夏冬春,早已按捺不住反唇相讥。但此刻的夏冬春(纪时),却只是微微福身,声音平静无波:“华妃娘娘教诲的是。臣妾愚钝,蒙皇上太后不弃,唯有恪守宫规,静心度日,不敢有违娘娘训示。娘娘凤驾在前,臣妾不敢耽搁,先行告退。” 说罢,再次一礼,便欲侧身让路。
她既不辩解,也不动怒,将华妃的挑衅悉数接下,姿态放得极低,反而显得华妃气量狭小,咄咄逼人。华妃一拳打在棉花上,见她如此恭顺,倒不好再发作,只冷哼一声:“算你识相!” 便令仪驾起行。
待华妃远去,夏冬春(纪时)方直起身,眼中闪过一丝冷意。华妃的敌意已毫不掩饰,日后明枪暗箭只怕更多。她需更加小心。
除了华妃,宫中其他势力也在悄然变化。皇后乌拉那拉氏对她似乎愈发“关怀”,时常赏些衣料首饰,言语间多有笼络之意;端妃齐月宾待她依旧温和,但偶尔眼神中会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;甚至一些往日不起眼的低位妃嫔,也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永和宫。夏冬春(纪时)对这一切洞若观火,皆以不变应万变,维持着表面的客套,绝不轻易卷入任何一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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