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:慈宁应对,兰心初现
雍正二年,四月廿一,晨光熹微。紫禁城在薄雾中苏醒,檐角风铃轻响,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气息。撷芳殿内,却比往常更早地亮起了灯火。夏冬春(纪时)已沐浴更衣完毕,身着那件月白色素锦旗装,通身无绣,只在襟前别了一枚自己绣的、同色系兰草纹样的绢帕,墨发松松绾起,簪着太后赏的那支素玉簪,耳坠是小颗珍珠。脸上薄施脂粉,用了自制的、气味极淡的茉莉花露,肌肤莹润,气色净透。整个人清雅得如同一支带着晨露的白玉兰,与昔日那个浓艳骄纵的夏冬春判若两人。
喜儿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着本已十分平整的衣角,手微微发抖,眼中又是激动又是担忧。夏冬春(纪时)握住她冰凉的手,声音平静无波:“慌什么?不过是去回话。记住我交代你的,守在殿内,任何人来,只说我在静养,一概不见。”
“是,小姐……不,小主,奴婢记住了。”喜儿深吸一口气,用力点头。
辰时三刻,夏冬春(纪时)最后对镜审视一番,确认毫无纰漏,便由喜儿扶着,缓步走出撷芳殿。她步履依旧刻意放慢,带着久病初愈的虚浮,但脊背挺直,目光沉静。晨风拂过,带来远处隐约的钟鼓声,她深吸一口气,将心中最后一丝波澜压下。纪时的核心如同最精密的仪器,进入全速运转状态,每一个感官都被调动到极致,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、决定命运的会面。
(承上:步步惊心,初窥凤颜)
慈宁宫位于紫禁城西侧,庄严肃穆,与东西六宫的繁华绮丽迥然不同。引路的小太监沉默寡言,夏冬春(纪时)亦垂眸敛息,默默记下路径与宫苑布局。行至宫门前,早有宫女通传,竹息姑姑亲自迎了出来。
“夏常在来了,太后娘娘刚礼佛完毕,正在偏殿歇息,随奴婢来吧。”竹息姑姑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,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表情,但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许。
“有劳竹息姑姑。”夏冬春微微屈膝,姿态恭谨。
踏入慈宁宫,一股混合着檀香、陈年书卷与药香的宁静气息扑面而来。殿内陈设古朴典雅,不见过多金玉奢靡,却自有一股沉淀岁月的威仪。宫女太监皆屏息静气,行动无声。夏冬春(纪时)的心跳平稳,感官却敏锐地捕捉着一切细节——地砖的光洁度、熏炉中香料的余味、乃至空气中极其细微的气流变化。
行至偏殿暖阁外,竹息姑姑示意她稍候,自己进去通禀。片刻后,她掀帘出来,低声道:“娘娘让你进去。记住,少说话,多听。”
“是。”夏冬春深吸一口气,缓步踏入。
暖阁内,光线柔和,陈设精致却不失雅致。太后乌拉那拉氏身着常服,未戴凤冠,斜倚在临窗的暖榻上,手中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,神色平和,目光却深邃如古井,正静静地看着她。一位老嬷嬷在一旁伺候着茶水。
夏冬春(纪时)不敢直视,立刻趋步上前,依宫规行大礼,声音清晰柔润:“臣妾夏氏,叩见太后娘娘,愿娘娘凤体安康,福寿绵长。”
“起来吧,看座。”太后的声音不高,带着一丝久居上位的雍容与淡淡的疲惫。
“谢太后娘娘。”夏冬春依言在榻下不远处的绣墩上侧身坐了,腰背挺直,双手交叠置于膝上,眼帘低垂,姿态恭顺至极。
室内一时寂静,只有檀香袅袅。太后并未立刻开口,只是用目光细细打量着她。那目光并不锐利,却仿佛能穿透皮囊,直抵灵魂深处。夏冬春(纪时)能感受到那审视的重量,她维持着绝对的镇定,呼吸悠长,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分毫。纪时的核心在高速分析着太后的微表情、语气、乃至殿内香气的细微变化,评估着潜在的风险与机遇。
(转:兰言蕙语,暗合凤心)
半晌,太后才缓缓开口,语气随意,如同闲话家常:“哀家听闻,你近来在撷芳殿静养,倒是沉静了不少,还读些书,弄些香草?”
夏冬春心中凛然,太后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。她微微躬身,声音柔和:“回太后娘娘,臣妾昔日年轻不懂事,闯下大祸,蒙娘娘与皇上天恩,留得残躯,已是万幸。在撷芳殿静思己过,唯有读些诗书,或可明理静心;摆弄些草木,亦能宁神养性,不敢再有非分之想。” 她将姿态放到最低,将“静养”归为“思过”与“养性”,合情合理。
太后“嗯”了一声,不置可否,目光扫过她发间的玉簪:“这簪子,戴着倒还素净。”
“此乃娘娘上回赏赐,臣妾日日戴着,感念娘娘恩德。”夏冬春适时表露感激,却不过分谄媚。
“前阵子端阳,哀家见端妃戴了个香牌,样式气味都别致,说是她宫里的手艺?”太后话锋一转,似是无意间提起。
来了!夏冬春心知关键考验到来。她依旧垂眸,语气平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坦诚:“臣妾惶恐。那香牌……实是臣妾闲来无事,依着古书上的方子,胡乱做的。端妃娘娘仁厚,不嫌粗陋,臣妾感激不尽。万不敢称手艺,只是……只是臣妾伤病中,闻不得浓烈香气,便试着配些清淡的,聊以自娱罢了。若有不妥之处,臣妾万死。” 她将功劳推给端妃“仁厚”,将动机归于自身“伤病所需”和“聊以自娱”,既承认了事实,又显得无意争功,态度诚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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