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:撷芳蛰伏,暗香疏影
太后宫中竹息姑姑的到来与那份不算丰厚却意义非凡的赏赐,如同在撷芳殿这潭死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,涟漪虽微,却真切地改变了殿内凝固的气息。夏冬春(纪时)屏退喜儿,独自对着那几包御药房上等药材和一支成色普通的玉簪,静坐了许久。殿内药味氤氲,窗外是紫禁城高墙切割出的一小片灰蒙天空。身体的剧痛依旧清晰,但意识深处,属于纪时的冰冷核心正在高速运转,重新评估着眼前的局势与未来的路径。
太后这微不足道的“垂询”,是一个信号,微弱,却至关重要。它意味着,最高权力者并未完全将她这个“将死之人”从棋盘上抹去,甚至可能因那药枕,对她产生了一丝“尚有用处”的观感。这丝观感,是她眼下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,也是未来所有谋划的起点。
(承上:韬光养晦,砺刃铸甲)
“喜儿。”夏冬春(纪时)的声音打破了沉寂,虽虚弱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。
“奴婢在!”喜儿连忙进来,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激动与惶恐。
“今日竹息姑姑来的事,以及太后赏赐,出了这个门,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半个字。”夏冬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,“若有人问起,只说姑姑是循例来看望罪奴,训诫几句罢了。赏赐……就说是些寻常的伤药。可能做到?”
喜儿被小姐眼中那与年龄、处境全然不符的冷静与威仪慑住,连忙点头如捣蒜:“能!奴婢一定能!打死也不说!”
“好。”夏冬春微微颔首,“将这些药材收好,按我之前的方子,分量酌情增减,仔细煎煮。太后赏的这支簪子……也收起来,非必要场合,不必动用。”
她需要低调,极致的低调。太后的关注是福,也可能是祸。在拥有足够自保能力前,任何张扬都是取死之道。当前第一要务,仍是活下来,并且要尽可能地、不引人注目地恢复健康。
接下来的日子,撷芳殿愈发像个被遗忘的角落。夏冬春(纪时)谢绝了一切可能的探视(事实上也无人前来),每日里除了配合太医署例行的、敷衍性质的诊视,便是由喜儿伺候着服药、换药。她开给喜儿的药方,看似寻常,却暗合医理,尤其注重活血化瘀、接续筋骨,且药性温和,不易与太医的方子冲突。她每日忍着剧痛,在喜儿的搀扶下,于室内极缓慢地行走,活动关节,刺激肌肉复苏。每一次移动都如同酷刑,但她意志如铁,从未间断。
同时,她开始了更深层次的“砺刃”。夏冬春的记忆库已被纪时完全整合,那些关于宫廷规矩、各宫主子性情喜好、乃至家族人脉的碎片信息,被分门别类,仔细分析。她让喜儿通过那个被银钱和渺茫希望拴住的低等医士(名唤小李子),持续搜集宫中的动态,尤其是太后宫中的饮食起居、各位高位妃嫔的动向、乃至御药房药材的进出记录。信息琐碎,却可能隐藏着关键的线索。
她自身的“价值”提升也在同步进行。夏冬春原本对香料仅有粗浅认知,但纪时的核心中储存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。她让喜儿设法弄来一些最普通、最不起眼的香料和药材边角料,开始在夜深人静时,凭借纪时对分子结构的理解和精准的操控力,进行更复杂的配伍试验。她不再局限于药枕,开始尝试制作气味更清淡、功效更专一(如安神、醒脑、甚至极微量的、有助伤口愈合)的香丸、香膏,成品极少量,仅供自用或由喜儿极其隐秘地试用,验证效果。这是她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技能之一,必须精益求精。
(转:静水深流,暗结善缘)
这日,喜儿从外面回来,神色有些不安,低声道:“小姐,奴婢刚才听说……钟粹宫的端妃娘娘,前几日在御花园散步时,不小心崴了脚,虽不严重,但似乎勾起了旧疾,这两日有些咳嗽,夜里睡不安稳。”
端妃?夏冬春(纪时)心念微动。那是延禧宫的主位,性情温和,与世无争,但因早年小产伤了身子,一直体弱多病,在宫中存在感不强。但她位份高,资历老,且似乎与皇后、华妃皆无过深瓜葛,是个可以观察,甚至……未来或许能借力的对象。关键是,她“体弱多病”,正与夏冬春试图建立的“价值”方向契合。
“端妃娘娘……”夏冬春沉吟片刻,“喜儿,我记得我们还有一些前几日晾晒的枇杷叶和川贝母?”
“是有些,小姐您要入药吗?”
“不,”夏冬春摇摇头,“你去取一些品相好的,用干净的细纱布包一小包。再……将我前两日试做的那个,加了少量枇杷花蜜的润喉香丸,取两粒,用另一个小锦囊装了。”
她吩咐喜儿,趁夜悄悄去一趟钟粹宫后角门,寻个看似面善、又不太起眼的宫女或小太监,将东西和一小块碎银子递过去,只说是“撷芳殿的罪奴夏氏,听闻端妃娘娘凤体违和,心下不安,此乃家中旧方,些许枇杷叶川贝可润肺,香丸气味可舒缓喉部,虽粗陋不堪,却是罪奴一点悔过虔心,望能呈予娘娘,略尽绵薄。万勿声张,以免污了娘娘清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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