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:璞玉初琢,兰心蕙质
阜成门别苑的日子,在一种表面平静、内里暗潮汹涌的节奏中缓缓流逝。夏日渐深,蝉鸣聒噪,映衬着秀女们日益焦灼的心绪。初选之期日渐临近,院中的气氛也愈发微妙。攀比、试探、结盟、倾轧,在笑语晏晏的表象下无声上演。然而,在这群芳斗艳的漩涡中心,安陵容(纪时)却如同一株生长在僻静角落的兰草,安静得几乎被人遗忘。
她依旧保持着近乎刻板的规律:清晨在院中角落练习吐纳导引,活动筋骨;上午闭门研读女则女训,或是练习沈眉庄记忆中的宫廷礼仪,姿态日益娴雅;下午则专注于她的香料与女红,偶尔会以请教针线为名,与隔壁那位左都御史之女沈氏有几句简短的交谈,言语得体,从不深交,却也渐渐消弭了最初的生疏;夜晚,则是雷打不动的调香时辰,小屋内弥漫着各种草木清香,沁人心脾。
那夜赠香之举,似一滴水落入深潭,并未激起太大涟漪。沈氏收下了香囊,次日让丫鬟送来一碟精致的江南点心作为回礼,两人心照不宣,维持着一种淡如水的君子之交。这正合安陵容(纪时)之意。她不需要过早的、牢固的同盟,那太显眼,也太危险。这种不近不远的“善邻”关系,既能偶尔互通声气,又不会引人侧目,恰到好处。
(承上:暗香疏影,初试锋芒)
这日,别苑管事嬷嬷传来消息,三日后,宫中将派内监前来,初步核查秀女名册,并观其仪容言行。消息一出,别苑顿时炸开了锅。秀女们纷纷翻出最华丽的衣裳,戴上最珍贵的首饰,练习最完美的笑容,空气中弥漫着脂粉与紧张的气息。
安陵容(纪时)却异常平静。她深知,以安家的门第和她的姿容,在珠光宝气中强行出头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她的优势,不在此处。她需要的是差异化,是于无声处听惊雷。
她取出了那瓶精心调制的“玉露”。经过月余的细微调整,香气愈发清幽绵长,润泽肌肤的效果也更为明显。她每日净面后,只取极少量,均匀拍于面部颈项,香气淡雅似有还无,却能令肌肤整日保持莹润光泽,毫无油光。她又用几种常见的干花,配以微量薄荷与艾草,缝制了几个小巧的香囊,香气清冽提神,可佩于腰间或置于枕畔,既能抵御暑热带来的烦闷,又能避免浓香袭人的俗艳。
至于衣着,她选择了林秀为她准备的一身雨过天青色软烟罗裙装,料子普通,但颜色清爽,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。首饰更是简单,只簪了一枚素银镶嵌的珍珠发簪,耳上一对小小的珍珠坠子,再无他物。整个人看起来清雅脱俗,如一支出水芙蓉,在姹紫嫣红中,反而显得格外干净醒目。
核查当日,别苑正厅香风阵阵,环佩叮当。秀女们按家世品级依次入内。轮到安陵容时,她垂首敛目,步履平稳,行礼问安的声音不高不低,清晰柔润。负责核查的是内务府一位姓钱的老太监,见惯了浓妆艳抹,乍见这般清丽佳人,不由得多看了一眼。尤其是她身上那股极淡的、闻之令人心神宁静的香气,以及那在朴素衣饰下反而更显莹润的肌肤,都让钱太监暗自点头。虽家世不显,但这份沉稳气度,倒比那些浮躁的强上不少。
“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,安陵容,年十四。”钱太监慢悠悠地念着名册,抬眼打量,“可曾读过书?习过女红?”
“回公公话,”安陵容声音平稳,“幼时随家母读过《女诫》、《内则》,略识得几个字。女红针黹,是女儿家本分,不敢荒废。” 她答得谦虚,却恰到好处。
钱太监“嗯”了一声,在名册上做了个不起眼的记号,便让她退下了。整个过程平淡无波,但安陵容(纪时)敏锐地捕捉到钱太监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赞许。第一步,稳了。
(转:金风玉露,巧结善缘)
初核顺利通过,安陵容(纪时)并未松懈,反而更加谨慎。她深知,真正的考验在后面。这日,别苑中地位最高的年世兰(山西巡抚之女)突发头风,疼得厉害,随行的嬷嬷丫鬟乱作一团,请来的太医开了方子,却一时难以缓解剧痛。年世兰在房中呻吟不止,引得众人侧目。
安陵容(纪时)在自己房中听得真切。她沉吟片刻。年世兰家世显赫,性子骄纵,若能在此刻施以援手,或许能结个善缘,至少能留个印象。但如何相助,却需讲究方法,不能显得刻意巴结,更不能逾越本分。
她想起纪时数据库中关于缓解头痛的穴位按摩方子,又结合安陵容对香料的了解,迅速用现有的薄荷、冰片、白芷等药材,配制了一小盒气味清凉刺鼻的药膏。然后,她并未亲自前往,而是将药膏交给王嬷嬷,低声嘱咐道:“嬷嬷,你悄悄去年小主丫鬟那里,只说我们乡下有个土方子,将这药膏涂于太阳穴,轻轻按摩,或可缓解疼痛。万不可说是我的主意,只说是你老家带来的偏方,见小主难受,心中不忍才献上。切记,莫要声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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