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章:雪夜密使,生死一线
雍正四年的初冬,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,将紫禁城、西苑乃至孤悬于太液池的琼华岛,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白茫之中。琼华岛上那座佛堂小院,积雪深可没踝,檐下冰凌如剑,呼啸的北风卷着雪沫,拍打着紧闭的窗棂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院内那株老梅,枝头已缀满殷红的花苞,在冰雪中瑟缩,却顽强地不肯绽放。自雍正那日带着凛冽的杀意与最终的“宽宥”离去后,小院仿佛被彻底遗忘在了时间的缝隙里。供给依旧按最低标准维持,守卫依旧森严,但内外界的联系,似乎完全断绝了。苏女官再无音讯,戴夫人那条线生死不明,连日常送物资的仆役都换了生面孔,沉默寡言。年世兰和两个孩子,如同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琉璃罩中,外面是冰雪世界,里面是凝固的恐惧与等待。
(承上:绝境微光,暗夜来客)
这一夜,雪下得正紧,天色墨黑,唯有雪地反衬出一点凄迷的光。佛堂内,炭火微弱,年世兰刚哄睡了因寒冷而蜷缩在一起的瑞哥儿和璋哥儿,独自坐在窗前,就着一盏如豆的油灯,缝补着孩子们磨破的冬衣。针尖刺破粗布的细微声响,和着窗外风的呼啸,更显得四周死寂得可怕。她的心,也如同这屋内的温度,一点点冷下去。雍正最后的警告言犹在耳,戴夫人线断,苏女官沉寂,所有生机似乎都已堵死。她(纪时)的核心在低能量下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,推演出的生存概率日益渺茫。或许,最终的结局,就是在这孤岛上,无声无息地耗尽最后一点生命,连同两个孩子……她不敢再想下去,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,用疲惫麻木着神经。
忽然,院墙外似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、却不同于风雪声的异响!像是积雪被极轻的脚步踩踏的“嘎吱”声,而且不止一人!
年世兰瞬间绷直了脊背,针尖刺入指尖,沁出一粒血珠,她都浑然不觉。她的听觉被提升到极致——不是日常巡逻侍卫沉重整齐的步伐,也不是仆役蹒跚的脚步声。这声音……轻盈、谨慎,带着一种刻意隐藏的鬼祟!
是谁?!
是雍正改变了主意,派人来行“无声”之事?还是……其他势力?
她的心脏狂跳起来,轻轻吹熄油灯,摸黑走到窗边,借着窗纸的缝隙,向外窥视。夜色与雪光交织,视线模糊。只见院墙角落的阴影里,似乎有两条黑影,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,落地无声,迅速隐没在廊柱的暗影中!好俊的功夫!
是刺客?!
年世兰瞬间血液倒流!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扑到床边,用身体护住熟睡的孩子!如果真是刺客,她们母子绝无生还可能!
然而,那两条黑影并未直扑正房,而是在院中稍作停留,似乎在辨认方向。随即,其中一人打了个极其隐秘的手势,两人竟朝着佛堂侧面那间堆放杂物的耳房潜去!动作迅捷而专业,显然对院中布局颇为熟悉。
不是冲着她来的?年世兰心中惊疑不定。耳房里只有些旧家具和过冬的柴炭,并无特别之物。这两人冒着如此大的风险,夜探禁地,所欲何为?
就在她惊疑之际,耳房那边传来极轻微的、似乎是挪动重物的“咯吱”声,随即又归于寂静。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那两条黑影再次从耳房闪出,如来时一般,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去,消失在茫茫雪夜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院子里恢复了之前的死寂,只有风雪依旧。
年世兰僵立在窗前,浑身冰冷。刚才那一幕,是真实的,还是她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?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仔细回想每一个细节。那两人的身手,绝非普通毛贼,更像是训练有素的……夜行者?他们去耳房做什么?放东西?取东西?还是……另有图谋?
巨大的不安笼罩了她。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打破了维持数月的死寂,将一种更诡异、更不可测的危险,带到了她的门前。
(转:佛堂暗格,惊现密匣)
年世兰一夜无眠,紧紧搂着两个孩子,耳朵竖起着倾听外面的任何动静,直到天光微亮,雪势渐小,院外传来日常巡逻侍卫换岗的脚步声,她才稍稍松了口气。但那夜半的“访客”和耳房的秘密,像一根刺,扎在她心里。
她必须去查看!无论如何,要知道那两人留下了什么,或者拿走了什么!
上午,她借口要取些炭火,支开了在院内扫雪的、新来的哑巴仆役,独自一人,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那间尘封的耳房门。屋内堆满杂物,布满灰尘,空气中弥漫着霉味。她仔细检查地面,果然在一堆柴垛后面,发现了一处地面有被轻微挪动过的痕迹,浮土上留下了半个模糊的、非宫中制式的鞋印!
她心跳加速,用力搬开沉重的柴垛,后面墙壁底部,一块松动的墙砖赫然暴露出来!她颤抖着手,抠开砖块,里面竟藏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、巴掌大小的扁平铁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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