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:新朝暗涌,定策安身
康熙五十八年的四月,武昌城已是春深似海,暖风拂面,纳兰别院内百花争艳,绿树成荫,一派繁盛安宁景象。然而,这醉人的春色,却丝毫无法驱散府邸深处那凝固了近月之久的、令人窒息的沉寂与等待。自那日刘氏晕厥带来石破天惊的密报后,已过去二十余日。京中再无任何新的密信传来,官面上一切如常,邸报依旧刊载着不痛不痒的政务,仿佛那场关乎国本的巨变从未发生。但越是这种异样的平静,越让人感到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巨大压力。纳兰府上下,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但每个人眉宇间都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焦虑,如同在等待着一场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审判。
纳兰老爷的“静养”已近乎闭关,每日只在书房枯坐,连纳兰夫人也少见。纳兰承德在衙门中愈发沉默,回府后常常独坐书房,对着一卷书直至深夜。府中仆役行走间更是屏息凝神,连春日晴好时,也少了许多往日的笑语。整个府邸,如同一潭表面平静、内里却暗流汹涌的死水。
而这一切压抑的源头与核心,依旧是深居内宅、看似只问家务的年世兰。只有她清楚,这二十多日的死寂意味着什么——京城正处于权力交接最血腥、最关键的秘不发丧期!新皇胤禛正在以铁腕手段清除异己、巩固权位!每一日的平静,都可能意味着又一场无声的清洗。她在等待,等待来自戴铎(实则是新皇)的进一步指令,也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,将这“惊天秘密”以看似“自然”的方式,透露给纳兰家的决策层,引导他们做出最正确的选择。
(承上:书房夜话,焦灼等待)
这一夜,月华如水,透过窗棂洒入书房,却驱不散室内的沉闷。纳兰承德又一次晚归,官袍上带着夜露的湿气,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烦躁。他挥退下人,独自坐在书案前,对着跳跃的烛火,怔怔出神。
年世兰端着一碗温好的安神汤走进来,轻轻放在他面前。“相公,近日公务如此繁忙?瞧你气色,憔悴了许多。”她声音温柔,带着关切。
纳兰承德抬起头,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,叹了口气,声音沙哑:“公务倒也罢了……只是,京中……京中至今毫无消息,这心里,实在难安。”他看向年世兰,眼中带着血丝和深深的忧虑,“世兰,你说……那日刘夫人带来的消息,会不会……会不会有误?或者,京中局势又有反复?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,怎会一点风声都没有?”
他的焦虑已达顶点。这漫长的等待,比直接的坏消息更折磨人。
年世兰心中雪亮,知道时机已到。不能再等下去了,必须给纳兰家这颗悬着的心一个“落点”,并引导他们转向正确的方向。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凝重与思索,沉吟片刻,压低声音道:“相公所虑,妾身明白。这等惊天大事,拖延愈久,恐变数愈多。不过……妾身倒以为,此刻毫无消息,或许……并非坏事。”
“哦?此言怎讲?”纳兰承德精神一振,看向妻子。
年世兰走近一步,声音压得更低,仿佛怕惊扰了窗外的月色:“相公请想,若京中局势失控,或最终结果并非……并非如刘夫人所言,此刻恐怕早已风声鹤唳,天下皆知了。怎会如现在这般,波澜不惊?这异样的平静,倒像是……像是有人在以雷霆手段,强力掌控局面,封锁消息所致。” 她巧妙地将“死寂”解释为“强力掌控”的证据。
纳兰承德眼中闪过一道光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四爷他……已然掌控了大局?”
年世兰不置可否,只是继续分析,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:“妾身不敢妄测天家事。但依常理推断,新君继位,首要之事便是稳定朝局,清除隐患。这需要时间,更需要……绝对的保密和铁腕。如今这情形,倒与史书上新旧交替、秘不发丧、暗中布局的记载,有几分相似。” 她引经据典,将猜测包装成合理的推断。
纳兰承德听得心惊肉跳,但思路却被妻子清晰冷静的分析引向了另一个方向:“所以……这平静,反而是……大局已定的征兆?”
“或许如此。”年世兰微微颔首,“故而,妾身以为,此刻我纳兰家,更需沉住气。一动不如一静。外界越是猜测纷纭,我们越要稳如磐石。一切如常,谨言慎行,绝不可流露出丝毫异样。尤其……尤其是对戴布政使那边,更要保持常态,甚至……可略表恭顺,但绝不可急切攀附,以免画蛇添足,引人猜疑。” 她再次强调“静观”和“谨慎”,并将对戴铎的态度引向“略表恭顺”的积极方向。
纳兰承德深吸一口气,仿佛找到了主心骨,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夫人所言极是!是为夫心浮气躁了。不错,越是此时,越要镇定!就依夫人之言,一切如常,静观其变!”
(转:戴府暗香,盟约初定)
就在年世兰成功安抚了丈夫的次日午后,一个看似寻常的消息,通过云翠悄无声息地传到了西厢房:戴夫人王氏染了春寒,卧病在床,闭门谢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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