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一章:戴府暗香,初定盟约
康熙五十六年的初夏,武昌城在几场骤雨后迅速升温,潮湿闷热,令人恹恹。纳兰别院内的草木疯长,绿意蓊郁,却也透着一股压抑的生机。府中上下,因这闷湿天气而显得有些懒散,唯独西厢房内,一种隐秘的、蓄势待发的张力,在悄然凝聚。
自上次知府春宴上与戴铎夫人王氏有过一番心照不宣的短暂交流后,已过了近一月。期间,湖广官场表面波澜不惊,戴铎依旧低调务实,按部就班地推行着他的钱粮新政,虽偶有阻力,却并未掀起太大风浪。纳兰家也谨守本分,纳兰承德在公务上全力配合,私底下则遵循父训,保持距离。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某种平衡状态。
然而,年世兰(纪时)却深知,这种平静之下,正酝酿着更深层次的变化。那条通过“香料”建立起来的、极其脆弱的隐秘纽带,需要得到巩固和深化。她在等待,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,让这条暗线能够真正发挥作用。
这一日,午后闷热,蝉鸣聒噪。年世兰刚哄睡了有些烦躁的璋哥儿,正坐在窗下翻阅一本杂记,云翠在一旁轻轻打着扇。屋内静谧,只闻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和窗外持续的蝉鸣。
忽然,外间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,是年世兰安排在二门处留心外间动静的一个小丫鬟。她在门外低声禀报道:“少夫人,门房传来消息,戴布政使府上的管家来了,递了帖子,说是……戴夫人明日午后在府中设茶,想请少夫人过府一叙,赏玩几盆新得的兰花。”
年世兰翻动书页的手指骤然停顿!心中警铃大作!纪时的逻辑核心瞬间进入最高警戒状态。戴夫人主动相邀!而且是直接下帖邀请过府!这绝非寻常的女眷往来!这意味着什么?是戴铎的授意?还是戴夫人自己的试探?目的何在?风险几何?
她面上不动声色,合上书卷,对云翠道:“请管家稍候,我即刻便去禀明夫人。” 此事重大,必须第一时间让婆母知晓,并获得首肯,这是礼数,也是自保。
(承上:禀明婆母,巧言定策)
年世兰立刻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饰,带着那份素雅却分量沉重的帖子,快步前往正院。
纳兰夫人正由钱嬷嬷陪着在凉榻上歇午觉,听闻儿媳求见,有些诧异,让人唤了进来。
“儿媳给母亲请安。”年世兰行礼后,将帖子呈上,“刚门房传来戴府的帖子,戴夫人明日想请儿媳过府赏兰品茶,特来请母亲示下。”
纳兰夫人接过帖子,仔细看了看,眉头微微蹙起。戴夫人主动相邀?这让她有些意外,也有些警惕。她放下帖子,看向年世兰:“戴夫人……怎的突然想起请你过府?你们之前……可有过什么特别的往来?” 她目光锐利,带着审视。
年世兰心中早有准备,神色坦然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:“回母亲,儿媳与戴夫人仅在月前知府春宴上见过一面,当时不过随众见礼,说了几句关于水土气候、日常调养的闲话,并无特别之处。戴夫人瞧着性子沉静,不喜多言,儿媳也未敢多扰。此次相邀,儿媳也觉意外……或许,是因戴夫人初来武昌,相识之人不多,见儿媳年纪相仿,又同为官家媳妇,故想寻个由头说说话,排遣寂寥?” 她将动机归结为女眷间寻常的交往需求,淡化政治色彩,合情合理。
纳兰夫人沉吟不语。她深知戴家身份敏感,与之下人私交过密恐惹是非。但对方主动相邀,若断然拒绝,又显得纳兰家不识抬举,心怀芥蒂,反而可能引起误会。
年世兰察言观色,适时进言:“母亲,戴夫人既以赏兰品茶为名,乃是寻常女眷雅集,若儿媳推辞不去,似乎……于礼不合,也显得我纳兰家过于拘谨了。不若……儿媳明日前去,只论风月家常,谨言慎行,绝不涉及公务半句,全了礼数便回。母亲以为如何?” 她提出“只论风月家常”的底线,既满足了对方邀请,又划清了界限,让纳兰夫人放心。
纳兰夫人思索片刻,觉得儿媳所言在理,便点了点头:“也罢。既然戴夫人相邀,你便去一趟吧。记住,务必谨守本分,莫论朝政,莫涉公务,闲话家常即可,切不可久留,更不可收受贵重礼物。一切以礼相待,不卑不亢。”
“儿媳谨记母亲教诲。”年世兰恭顺应下,心中稍定。获得了婆母的许可,她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前往戴府。
(转:戴府暗香,机锋初试)
次日午后,年世兰精心打扮,既不失少奶奶的身份,又不过分华丽招摇,乘着一顶青呢小轿,只带了云翠一人,前往布政使司后衙的戴府。
戴府门庭并不显赫,与布政使的身份相比,甚至显得有些简朴。门房管事早已候着,恭敬地将年世兰主仆引入内院。穿过几重仪门,来到一处小巧精致的庭院,院中太湖石玲珑,几盆兰草幽然吐芳,清雅宜人。戴夫人王氏已在正厅檐下相迎,今日她穿着一身家常的藕荷色暗纹绸衫,比上次见时少了几分官眷的威仪,多了几分居家的随和,但眼神中的那份谨慎与疏离依旧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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