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:棋局再布
正院内,金嬷嬷送走章府医后,小心翼翼地掩上门。柔则倚在软榻上,面色苍白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绢帕。
“福晋...”金嬷嬷轻声唤道,“章府医说了,您这是大喜啊。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,只要好生将养,必定能平安诞下小阿哥。”
柔则眼中却无喜色,反而蒙上一层阴影:“嬷嬷,章府医方才说...李氏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?”
金嬷嬷面色一僵,低声道:“是...李格格确实比您早一个月。不过福晋放心,嫡庶有别,任她先怀多久,也越不过您去。”
“可她若生下长子...”柔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“王爷会不会...”
“福晋多虑了。”金嬷嬷连忙宽慰,“王爷最重规矩,嫡子就是嫡子,岂是庶子可比?再说了...”
金嬷嬷凑近些,声音压得更低:“怀上了不算本事,生下来,能养大才算本事呢。”
柔则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异光。金嬷嬷这话虽未明说,但其中的意味她再明白不过。是啊,这深宅大院里头,意外还少吗?婴孩娇弱,一场风寒,一次意外,都可能...
她抚着小腹,眼中逐渐泛起狠厉之色。但很快又掩饰下去,恢复那副柔弱模样:“嬷嬷说的是。是我多虑了。快去前院给王爷报喜吧,这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嫡子呢。”
金嬷嬷会意一笑:“嗻,老奴这就去。福晋放宽心,好生养胎才是正理。”
前院书房内,胤禛正批阅奏折,听闻苏培盛来报,笔尖一顿,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大团。
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!”他猛地起身,眼中闪着难以置信的喜色。
苏培盛满脸堆笑:“恭喜王爷!贺喜王爷!正院方才传来喜讯,嫡福晋有孕一个月了!章府医亲自诊的脉,千真万确!”
“好!好!好!”胤禛连说三个好字,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,“赏!重重有赏!正院上下赏三个月月钱!再去库房挑些上好的补品衣料送去!”
“嗻!”苏培盛连忙应下,正要退下,又想起什么似的,补充道,“王爷,还有一喜...李格格那边,章府医诊出有两个月身孕了...”
胤禛一愣,随即挥挥手:“也赏吧,按例赏就是了。到底是王府的子嗣。”
苏培盛心中明了,这“按例赏”与正院的“重重有赏”自是云泥之别。但他一个奴才也不敢多言,唯唯应下便去办事了。
是夜,胤禛难得早早处理完公务,径直往正院去。柔则早已精心打扮过,虽刻意穿着宽松的衣裳,却更显得楚楚可怜。
“王爷...”她起身欲行礼,被胤禛一把扶住。
“你有身子,就不必多礼了。”胤禛语气难得温和,扶着她在榻上坐下,“感觉如何?可有什么不适?”
柔则柔柔一笑:“谢王爷关心,妾身很好。只是近日总是恶心反胃,吃不下东西...”
“这可不行。”胤禛皱眉,“想吃什么尽管让厨房去做,若是府里没有,就差人出去买。”
两人说了好些体贴话,胤禛见柔则神色倦怠,便道:“今晚本王就歇在这里,也好照看你。”
柔则眼中闪过喜色,柔顺地点头。
与此同时,李氏院中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“噼里啪啦”一阵脆响,上好的青花瓷盏碎了一地。李氏气得脸色发白,胸口剧烈起伏。
“好个嫡福晋!好个王爷!”她咬着牙,眼中含泪,“我怀胎两个月,赏赐就那么几匹布,几两银子!她倒好,才一个月身孕,赏赐如流水!王爷还特意去陪她!把我置于何地!”
贴身丫鬟吓得跪在地上:“格格息怒!您还有身子呢,动气伤胎啊!”
李氏抚着微隆的小腹,泪水终于落下:“我这般辛苦怀胎,却比不上人家一个嫡福晋的名分...王爷就连来看一眼都不肯吗?”
这时,门外小丫鬟来报:“格格,秋伏院的剪秋姑娘来了,说是侧福晋让送些补品来。”
李氏一愣,忙擦干眼泪:“快请进来。”
剪秋端着个锦盒进来,行礼道:“给李格格请安。侧福晋听说格格有喜,特意让奴婢送些血燕和阿胶来,给格格补身子。”
李氏看着锦盒中上好的补品,心中更是酸楚:“侧福晋有心了...替我多谢侧福晋。”
剪秋笑道:“侧福晋还让奴婢传句话:福气来了挡不住,格格好生养着,将来必有后福。”
李氏心中一动,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。
待剪秋走后,李氏对着那盒珍贵的补品,若有所思。
翌日,宜修通过眼线得知昨夜各院动静,心中已有计较。
“时机到了。” 纪时分析道,“李氏现在正是伤心失望的时候,若此时施以援手,她必会倒向你。不过要做得自然,不能太刻意。”
宜修会意,吩咐绘春:“去前院请王爷过来一趟,就说弘晖想阿玛了。”
弘晖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,已经大好了,小脸也圆润了些。宜修特意给他穿上新做的衣裳,教他背了几首古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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