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莱港外,距离海岸线十五里处,无名岛,管府正堂
海风裹着咸腥灌入厅内,斜阳西下,照着独眼汉子脸上的刀疤愈发狰狞。
他仰头灌尽杯中浊酒,喉结滚动间,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敞开的衣襟上。
“报——二当家,出事了!”
一名喽啰跌撞闯入,膝行数步,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。
砰!
酒盏砸碎在喽啰额前,瓷片混着血珠迸溅。独眼汉子的独目凶光暴涨,声如闷雷:“放你娘的屁!老子好端端坐这儿,能出什么事?!”
喽啰颤声道:“真出事了……牢丘里的据点被端了,三十多个兄弟,就剩一个活口,还被割了耳朵扔回来。”
他咽了口唾沫,“那贼人自称‘浪里鲨’,说……说要大当家分他盐利,还说在咱们鲛亭聚的据点候着……”
独眼听闻来人如此嚣张,不由一怔问道:“他们多少人?”
海盗喽啰老实说道:“报信兄弟说,大概五十来个。”
独眼汉子猛地站起身,案几被他一脚踹翻,残酒泼洒:“五十个人就敢踩盘子?召集所有弟兄!备船——”
他抽出腰间的鱼牙短刀:“大当家回来前,老子要把这群贼子剁碎了喂鲨鱼!”
少顷,落日熔金,暮色染海。
无名岛西侧的礁石滩前,十多艘战船如黑鳞海兽般排开。
当先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战船——三层楼船,其上配置这配备箭楼、撞角等,船首狰狞的铜制鲨首撞角在夕阳下泛着寒光,高耸的楼台上,一面赤幡猎猎飞扬。
四艘艨艟如蛰伏的鳄鱼般列阵于楼船两侧。
这艨艟船体狭长,舷侧密布半人高的防箭女墙,桐油浸泡过的牛皮蒙覆船身,属于中型战船。四艘艨艟船首尖锐的铁锥撞角残留着斑驳的印记,显然是久经厮杀。
十余艘走舸在艨艟之后,这些不足五丈的小船,没有帆樯,完全依靠十余名桨手发力,属于轻型突击艇。
独眼龙踩着舷梯登上主船,重重踏在楼船甲板上,震得木屑微颤。
他那只独眼扫过集结的五百余名海盗——这些人个个腰挎环首刀,背负强弓,手腕上缠着防滑的鲨皮索,凶悍之气扑面而来。
二当家,人都齐了。一名光头巨汉上前抱拳,他额头上纹着血色鲨纹,正是管府精锐头目。
独眼龙狞声喝道:让这帮狗崽子知道,东海是谁的地盘!
海风骤急,赤幡被吹得翻卷如血浪。
起锚——!
随着独眼的喝令,沉重的石锚被绞盘拉起,楼船缓缓调转船头,四艘艨艟战船紧随其后,破浪驶向鲛亭聚。
夜色渐深,楼船缓缓靠岸,沉重的跳板砸在沙滩上,激起一片沙尘。
二当家,探子回报,据点里大约了百来号人!光头巨汉快步走来,脸上带着一丝凶恶。
独眼微微一怔,略一思索,狞笑道:娘的!还藏了人,弟兄们抄家伙,先杀进去,再和他慢慢——谈!
五百名海盗呼喝着冲上岸,刀剑出鞘,弓弩上弦,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内陆。
独眼龙一马当先,鱼牙短刀在手中转了个刀花,咧嘴露出槽牙低声道:跟老子冲!
而此时占据据点的季方,也得到了斥候来报,轻笑了一声下令道:“全军准备上墙!海盗进入五十步后放弩,把他们的注意全部吸引过来,骑兵才好碾碎他们!”
“诺!”
随着季方一声令下,所有人都爬上了墙后的草垛,那是早就布置好的防御工事。
少顷,海盗们咆哮着冲向寨堡,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颤。寨墙上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,一张张冷硬的面孔在火光中浮现。
只听嗖嗖声响起。
箭雨呼啸而来,冲在最前的三名海盗顿时被射成刺猬,惨叫着扑倒在地。独眼龙俯身高举圆盾,眼中凶光暴涨:举盾!弓弩手抛射!
五十步的距离,都在两边射程范围呢,只见这边同样抛射出一阵箭雨,越过寨墙,朝据点中倾泻。
“举盾!”季方手下带来这百来人,其中有五十人是精锐,还有五十人也是经过了两个月的日夜操练,可堪一用。
只见他们两人一组,举起木制长盾,盾与盾之间严丝合缝挡下所有箭雨。
独眼龙也是混迹海上已久之人,光听里面箭雨钉进木板的动静,以及没有惨叫声,就知道里面已经举满了大盾。
眼看对方箭矢再次射出,他高喊一声:“举盾!”
海盗们的作战方式,除了登船肉搏之外,最主要的还是弓弩,所以,有了防备之后,这些经验十足的海盗们纷纷举起圆盾,只有几只弩箭刁钻的避开圆盾,射中几个海盗的大腿,脚掌。
独眼龙并不慌乱,毕竟人数占优,立刻指挥到:“弓弩手!分成两队轮流抛射,压制对方弓弩!其余人跟我冲!”
很快海盗们的箭矢便如雨点般倾泻,丝毫不容季方反击,百十来个海盗趁机冲到寨门下,
有的抡起战斧猛劈门栓;有的则是架起高梯攀爬寨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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