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州吴郡,晨雾未散。
扁舟荡碧,兰棹分萍,烟波澹荡,素舸徐移。管宁青衫,襟袖临风,二士按剑,昂首睨津。雾锁溪桥,苔侵石径,老竹凌霄,鹧鸪清越。
忽琴韵自幽篁飘袅,若孤鹤唳空,清商入杳。骤转清徵,惊起栖禽。白鹭双双,破青萍远去;绿鸠对对,隐翠幕和鸣。
正是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!
行至此处,白须艄公已撑竹筏向岸边靠去,指向岸边竹林小径深处:三位沿此道,往里走半里地,便是顾氏庄园了。
管宁朝艄公拱手一礼:“有劳长者相送。”
艄公惶恐还礼:“老朽愧不敢当。”
三人走上小径,管宁才肃容告诫甘宁、太史慈二人:“伯喈先生乃当世鸿儒,且避世已久,此番拜会,汝二人当收起游侠心性,申礼自持,不可鲁莽。”
甘宁笑道:“师君放心,对待读书人老……咳,某素来斯文。”
太史慈闻言哈哈笑道:“兴霸兄一会儿最好莫言语,否则恐被人扫地出门。”
甘宁瞪眼正要发怒,管宁皱眉道:“阿慈再这般多言,便在庄外等候。”
太史慈闻言脸上笑容一僵,无奈拱手:“师君息怒,弟子不言便是。”
甘宁闻言当即飞眉色舞,挤眉弄眼低声道:“背时。”
太史慈不好发作,只得愤愤瞪他一眼。
随着三人深入竹林,琴声越发悠扬,再配百鸟和鸣,茂林集止,直叫人心旷神怡。转过一道山梁后,眼前豁然开朗。远处白墙黑瓦的庄园依山而建,四周竹林环绕,一股清溪,潺潺向东。
甘宁忍不住赞叹:“这地方巴适哦,一看就晓得有高人居住。”
太史慈也点头附和:“闻琴声便知居士贤德,比兄长府中那琴声强上千百倍。”
管宁闻言无奈摇头:“阿慈又失言,岂能用靡靡之乐以比先生。”
说话间,三人已通幽径,但见溪桥畔老梅横斜,对面庄门首悬着块榆木牌匾,上书二字,笔势如孤松卧涧。
但见管宁现在桥头扶正衣冠,才左手端在前,右手背在后,缓缓过桥,步履沉稳,袍角微扬,不疾不徐。
身后二人见状,有样学样,屏吸而行,好不憋屈。
走至尽头,管宁轻叩府门,闻府门轻启,门房小厮探出头来,见管宁三人身着素衣,乃知是前来拜会蔡邕的儒生,自蔡邕借居此地后,便时常有儒生、名士来访。
门庭络绎本是光耀之事,却苦了这门房小厮,每日往返府中通禀,况拜访之人中不乏沽名钓誉之徒,蔡邕一句谢客,便会让他白跑一趟。
于是他上下打量了一遍,见三人寒酸素衣,当即皱眉微皱:“汝等何人,有何贵干?”
甘宁、太史慈见其无礼,已然心生不悦,又想起管宁的告诫,是齐齐看向管宁。
但见管宁也不恼怒,拱手递上名刺,温和道:“北海朱虚人管宁,携弟子二人,求见伯喈先生,烦劳兄台通禀。”
那小厮闻言轻笑:“又是来拜访蔡公的——”
说话间,他摊开手掌一抬,只见管宁恭敬递上名刺,却不见小厮收回手掌,抬头一看,但见小厮不悦的收起名刺,又一次摊手,四根手指还微微抬了两下。
管宁不解道:“兄台何意?”
但见小厮面色难看,毫不客气的瘪嘴道:“汝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?来拜门,怎一点规矩都没有,某要这名刺何用?”
管宁一怔,甘宁就在江湖,自然小厮何意,当即挑眉道:“大儒居所的门房,也兴索要礼钱嗦?”
那小厮闻言嗤笑一声,神色嘲弄道:“汝这话端是可笑,那蔡公是圣人,走哪都有人供着,自是不食人间烟火,汝看某像圣人么?”
说话间,他还啐了一口:“呸,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酸儒!”
“格老子!”甘宁大怒,当即欺身上前,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如拎小鸡般将他提起:“你若好声好气找老子要,老子心情好了,还能赏你点,敢和老子这样讲话,找打!”
“哎!”那小厮惊呼间,用尽全身力气去掰甘宁,却是纹丝不动,当即惊叫:“汝要作甚?”
但见甘宁已提起沙包大的拳头,管宁当即喝道:“兴霸!不可无礼!”
甘宁闻言醒悟,一松手,那小厮是惊魂未散,一屁股坐在地上:“哎哟!
紧接着,他便大喊大叫起来,道:“来人啊!恶客上门闹事!”
话音刚落,府中琴声戛然而止。
管宁正欲上前安抚,但见十余宾客手持棍棒冲出府门,带头之人大喝道:“何人胆敢在此闹事?”
小厮如孩童告状般,指着三人:“此三人不知是哪里来的匪寇,冒充儒生出手伤人!”
“好胆!敢来顾家门前闹事,拿下!”
十余宾客当即一拥而上,将三人团团围住。
但见甘宁冷笑,太史慈扭了扭脑袋,一步上前将管宁护在身后。
眼看双方就要大打出手,管宁当即亮出铜印,喝道:“且慢!扬州刺史主簿管宁,特来拜访伯喈先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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