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平元年,八月中旬,洛阳城外,洛水之畔。
晨曦初露,薄雾如纱,洛水粼粼波光映照着两岸旌旗。
三公九卿、文武百官皆着朝服,按品秩列于洛水北岸,玄端绛裳,冠冕堂皇。
太尉杨赐立于最前,手捧玉圭,肃然而立;司徒袁隗、司空张济分列左右,身后千石以上朝臣依次排开,静候王师凯旋。
辰时三刻,远处尘烟渐起,马蹄声如闷雷滚动。
但见一队玄甲精骑踏破晨雾,当先一将金盔耀日,紫绶垂腰,正是征北将军王豹。其身后亲卫高举“王”字帅旗与“汉”字龙幡,猎猎作响。
两侧是出迎十里的羽林骑仪仗,持戟肃立,铁甲寒光刺破薄雾。
至洛水南岸,王豹翻身下马,解剑卸甲,仅着素纱深衣,手捧鎏金战甲与紫授金印,趋步至河畔。
此时,对岸杨赐高唱:“诏——迎征北将军王豹入洛复命!”
王豹闻声依礼而拜,朗声道:“臣豹奉天子节钺,讨逆冀州,今贼首伏诛,三军归附,特缴还兵符印绶,复命于陛下!”
话如此,他心中也是暗戳戳在想:咱可得按照周礼来,不可沽名学羹尧。
于是,他是双手高举金印、兵符,恭敬等候,但见杨赐引谒者楼船渡河,谒者恭敬接过,奉于杨赐。
太尉验明印信,肃然颔首,接着扶须而笑:“文彰无愧康成先生高足,知礼也!”
王豹这才拱手笑道:“太尉谬赞,晚辈不过借朝廷些许天威,不敢居功——”
说话间,他施以眼色给柳猴儿,柳猴儿当即奉上一张粗布,王豹揖礼乃道:“太尉,此乃《太平要术》,臣不敢私藏,谨呈陛下御览。”
杨赐神色一凛,以黄绫覆手接过,交由尚书郎捧持,颔首道:“此等妖物乃国之祸患,文彰朝圣时,可愿与老夫共奏焚之一炬?”
王豹腹诽:简直暴殄天物,还好咱豹抄录了一份。
但他面上却是肃容道:“固所愿也,不敢请耳!”
杨赐扶须而笑,遂引王豹及众将渡河。
登岸后,王豹再领众将揖礼拜过百官,但见袁隗点头示好,张济扶须而笑。
议郎之中还有三个与王豹相熟之人,文举兄肃容而立,但王豹心中暗笑,他应该多少会有些不舒服吧;本初兄不掩饰羡慕之色;而堂兄王修则是儒雅颔首。
此外,王豹又在人群中看见青绶银印的父亲王纪,脸上带着几分复杂,既有父有荣焉的骄傲之色,亦有对王豹年少扬名的担忧,他当然知道他这光禄大夫的闲职,对王氏家族意味着什么。
王豹又对父兄郑重一礼。
这时,杨赐持诏宣道:“陛下有令,征北将军王豹忠勤王事,功在社稷,赐乘驷马安车,入南宫面圣!”
话音刚落,但闻鼓乐齐鸣,王豹登车,羽林骑前导,三公车驾随后,百官仪仗如长龙蜿蜒,经朱雀门直入南宫。沿途百姓伏地而观,皆叹:“昔光武帝郊迎冯异,亦不过如此。”
驷马安车缓缓驶入南宫,朱雀阙下,执金吾持戟肃立,虎贲郎分列丹墀。
宣——征北将军王豹、三公九卿,诣庭觐见!
小黄门尖细的嗓音穿透南宫大殿,在甬道间回荡。
王豹下车,整肃衣冠,跟于三公之后步入甬道。
但见众人先于殿外玉阶之下肃然一揖,趋行七步,伏身顿首:“臣等奉旨觐见。”
汉灵帝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:众卿平身。
王豹起身时余光扫过——殿内除老色胚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冕,高居龙榻,还有何进按剑立于丹墀左侧;张让、赵忠侍立在御座旁。
这时,三公杨赐高举金印、兵符,拜道:“禀陛下,征北将军王豹奉诏讨逆,今冀州已平,贼首伏诛,请还节钺——另征北将军奉上斩获妖书《太平要术》,此物祸国殃民,臣请焚之一炬。”
谒者接过印信,捧至御前,灵帝看向王豹微微一笑:“准杨卿所奏,王卿持节征伐,旬月定冀州而回,朕心甚慰,王卿想要何封赏?但说无妨,朕一应恩准。”
王豹当然知道这只是客气一下,心中腹诽:信你个鬼。
于是肃容揖礼,也客气一下,道:“臣能平冀州,一则是凭陛下些许天威,足慑宵小;二则是前北中郎将卢植,筑长围、掘壕堑,困贼于广宗,东中郎将董卓,血战曲阳,以弱张宝,臣乃承二公之余烈,侥幸成事,不敢居功。臣入冀之时,曾诺冀州将士,若能建微功,愿乞换陛下赦免卢、董二将军之罪。”
说话间,王豹躬身再拜。
灵帝颔首笑道:“今诸方叛乱已定,天下太平,准征北将军所奏,大赦天下,除黄巾叛军外,一应赦免其罪!”
王豹及群臣闻言纷纷拜道:“陛下仁德。”
这时,何进出列道:“陛下!征北将军功在社稷,虽不居功,然朝廷不可不见,臣请加封县侯,此外,旬月破贼,足见征北将军擅兵事,臣请加授北地太守,督凉州战事,为陛下镇守边疆,以慑羌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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