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,一名黄巾军暗桩借着巡营之机,悄然摸至伤兵营帐外。
帐内,宗员伏于榻上,背脊伤势已渐厚痂,牛辅坐在一旁,似乎恢复了精神头,咒骂声也比昨夜大了几声:“征北将军,啊呸!不就是个勾结宦竖,阿谀奉承的商贾小儿么!可恨青州黄巾军无能,竟使竖子成名!”
宗员闻言附和:“牛将军所言甚是,老夫从军多年,不曾见此跋扈之人,端是小人得志,朝廷端是有眼无珠,先囚卢公,后拘董帅,今换此小儿,依老夫只见,这冀州早晚得败!”
就在这时,帐外火光映照出一人剪影,一句低声传入帐中:“二位将军,妖廷用人无度,伪帝识人不明,足见汉室当亡,人公将军命某来问,将军可愿共襄义举?”
二人闻声,对视一眼,眼中均有喜色,但见二人各使眼色,帐中沉寂片刻,宗员才沉声道:“明人不说暗话,汝是何人?可敢进帐一叙?”
但见帐外剪影迟疑片刻后,但见帐帘微动,一人闪身入帐:“小人苏立拜见二位将军。”
宗员见来人,微微眯眼:“若老夫未记错,汝是……中山苏氏所援的庄客首领,昔日吾等入冀州,汝还奉苏氏家主之名,援助吾军五十匹战马。”
但见苏立拱手笑道:“老将军好好记性!”
牛辅当即大怒:“原来是汝!当时吾主入冀,汝代苏家主赠与吾主五十万钱以作军资,汝竟然是奸细?”
苏立微微一笑,随后朝牛辅抱拳道:“将军见笑了。”
宗员冷哼一声:“中山苏氏富甲一方,何故私通逆贼?”
苏立笑道:“回禀宗将军,家主乃是商人,今大下大乱,家主为保全家族,不得不资助黄天;然吾等也资助了,不少义军首领和朝廷将领。”
牛辅冷笑一声,面露不善:“好个左右逢源的苏氏!某等突袭曲阳,却遭腹背受敌,想是汝告的密!”
苏立面不改色,大方承认道:“牛将军见谅,此乃各为其主,小人也是奉命行事。”
牛辅‘仓啷’一声抽出枕边长刀,冷笑:“堂而皇之入此帐中,汝不畏死乎!”
苏立不慌不忙,当即笑道:“回牛将军,苏氏左右逢源不过是为家族多谋几条后路;今苏某冒死前来见,亦是给两位将军送条退路,牛将军何故刀剑相向?”
牛辅还未开口,宗员怕他急脾气当真一刀把人砍了,当即挑眉道:“哦?是何退路?”
苏立笑道:“二位将军如今冲撞王豹,他若攻下广宗,岂会为二主说情?若杀张角,此乃泼天大功,他岂会让出此功劳?况且——”
苏立嘴角一扬:“他与二位不合,可谓将帅离心,凭他区区两万青州兵,怎破得了广宗?二位以为冀州一旦兵败,王豹会如何推诿战败原因?某若是王豹,必奏朝廷,皆是二位不听调遣之故。”
牛辅微微眯眼道:“有几分道理,那汝说的退路为何?”
苏立笑道:“如今王豹胜,于二位将军无利,王豹败,则二位将军危矣!天下哪有这等赔本买卖,今人公将军承诺,二位若能助黄巾败王豹,他日黄天立时,必以高位相酬!”
宗员冷笑:“张梁当某是卖国求荣之徒么?汝回去告诉张梁,想让某归降,除非他能设法救出卢公,否则老夫断然不降!”
牛辅颔首道:“某也一样,救出吾主,某便助其灭豹,否则休言!”
苏立闻言,肃容一礼道:“二位将军高义,此话某必带到,不过——”
苏立忽而嘴角微扬道:“二位可否给在下些诚意?”
牛辅瞪眼道:“汝要何诚意?”
苏立笑道:“只需二位将军给某些有用的情报,某好前去复命,比如……王豹调那四千兵马去了何处?营外的免战牌究竟是有何阴谋?”
宗员闻言佯怒,胡须颤抖道:“那竖子若与老夫商议,兵马派去何处,老夫如何会受此毒打?”
苏立一怔,思索片刻皱眉道:“这让卑职如何回去复命?”
但见宗员沉吟片刻道:“那竖子入冀时,某曾催他攻城,那竖子言,此时天时未到,要等西北风起才是绝佳时机——”
说话间他冷哼一声:“如老夫所料不错,那竖子欲待九月入秋,天干物燥,西北风大起,火烧广宗城。”
苏立闻言大喜,拱手道:“老将军果然深谙兵法,仅只言片语就便知王豹战术!如今某知二位心意,今夜便将二位所求告知人公将军。”
……
次日,清晨,广宗城内,县廷后院。
张角盘坐于续命灯阵中央,脸色苍白如纸,额间冷汗涔涔,七日已过,但其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。
四十九盏小灯摇曳不定,似随时可能熄灭。
屋外忽而传来张梁轻呼:“大兄……”
张角微微睁眼,气息微弱:“……何事?”
但闻张梁言道:“大兄且安心休养,暗桩来报,只要设法救出卢植和董卓,宗员、牛辅便愿为内应,并透露王豹短时间内不会攻城,那厮歹毒,欲待九月西北风起,行火攻之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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