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和七年,六月十七日,辰时初刻。
鬲县西城墙在晨光中显出一道道龟裂的痕迹,司马俱扶垛远眺,铁甲上凝着晨露。
他不知求援的斥候有没有冲出去,辗转一宿难眠,虽然耷拉着眼皮,但他还是打起精神站上了城楼。
然而此时西面烟尘渐起,却让他眠沙掉落一地,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。
报——!城外巡逻岗哨踉跄,奔上城楼,渠帅,西面贼军来犯,高挂武字旗!来将乃是,北海都尉武国安!
司马俱心中一凛,当即警惕起来,因为昨日有斥候逃回还报,城外大营高挂“王”字帅旗,于是他心神已乱,揪住来人衣领,喝道:“王豹呢?王豹何在?”
岗哨颤颤巍巍到:“回……回渠帅,未见王豹帅旗。”
司马俱死死盯着前方烟尘:“这是佯攻,王豹定然在高唐城,速传某军令!所有兵马统统上城墙,礌石备齐!油锅点火!除北门外,三门严防王豹主力,没有某的军令,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!”
“诺!”
随着烟尘逐渐遮天,乌泱泱的大军逼近西门,车轮声渐渐嘈杂,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动。
城楼上的司马俱看着真切,城楼之下冲车五架,轒辒车(带防护的运土车)三架,前排清一色的修橹兵(大型盾兵,用于掩护逼近城楼),重弩三十架,井阑车(两丈高的移动箭台,可登十人)五架,云梯十架。
这几乎要是集合整个青州之力,才能凑足的攻城器械。
司马俱登时大惊失色,揪住身旁亲卫道:“速去调北门驻军来支援!”
而此时城下武国安高坐马背,晨光映照着他那身玄甲,显得格外耀眼,只见他高喝一声:“列阵!”
只见身旁令旗翻飞,前排六千郡兵,铁甲铿锵声中,瞬息结成六个锋矢阵。前排大盾顿地,发出整齐如雷的轰鸣,其身后刀兵齐刷刷抽出长刀,仓啷声若潮水般直扑城墙上的黄巾军。
此时,后方车轮声齐响,太史慈率领的七千新兵正推着床弩、冲车等攻城器械缓缓压上。这些新兵虽无老兵肃杀之气,但经过月余苦训,动作已颇为娴熟。每架床弩需二十人操作,弩臂用绞盘张紧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
这时,但见武国安手持马槊,拍马向前,在约两百步左右勒马逐步,正是守军的射程范围外,只听他一声高喝:“呔!某乃北海都尉武国安,贼将司马俱可在城楼!”
司马俱立于城头,喝道:“天公将军帐下渠帅司马俱在此!武贼,汝不过一匹夫耳!王豹何在?让他前来答话!”
武国安大怒,一挥手中马槊指向司马俱:“好贼子!且看某身后大军,一旦攻城,顷刻之间,便可让尔等灰飞烟灭!某念尔等皆乃走投无路的流民,不忍屠戮,汝可敢出城于某大战三百回合!若是不敢,速速开城献降!”
司马俱仰头大笑:“匹夫,汝莫不是三岁小孩?”
武国安当即轻蔑一笑:“某当是什么英雄,不过一鼠辈耳!”
司马俱当即啐了口唾沫道:“呸!休在此逞口舌之力,某观汝身后不过土鸡瓦狗耳,若无胆攻城,速速退去,免得折了汝这条老命!”
但见武国安冷哼一声,随后高喝:“擂鼓!攻城!”
战鼓如雷,杀声震天,前排六千郡兵齐声怒吼,如潮水般涌向城墙。
城楼上,司马俱当即厉声下令:“放箭!”
霎时间,箭雨倾泻而下,黑压压的箭矢撕裂晨光,呼啸着扎入冲锋的军阵。
前排修橹兵高举巨盾,箭矢钉在盾面上,发出密集的闷响。
然而身后仍有数十名士卒中箭倒地,惨叫声淹没在战鼓声中。
“冲车推进!井阑压制城楼!”武国安怒吼。
五架冲车在重盾兵的掩护下缓缓逼近城门,每架冲车由二十名壮汉推动,外包铁皮的车身抵挡着零星箭矢。城上守军见状,立刻搬起礌石,狠狠砸下!
但闻轰然巨响,一块磨盘大的石块砸中一架冲车,木屑飞溅,推车的士卒一时不慎,被砸得血肉模糊,但后排立刻有人补上,继续推车前进。
与此同时,五架井阑车缓缓推进,箭矢如雨,向城头倾泻。
“举盾!举盾!”司马俱厉喝。
黄巾军纷纷举起木盾,然而井阑居高临下,亦有箭矢穿透盾牌缝隙,不断有人中箭栽倒。
此时,云梯依然靠近城楼,司马俱又高呼:“滚油!”
城楼上的大铁锅早已烧得滚烫,黄巾军抬起铁锅,将沸腾的热油倾泻而下!
前排士卒被烫得皮开肉绽,惨嚎着翻滚倒地,惨叫之声响彻天际。
此时,太史慈已经亲自调整完了三十架大黄弩的准心,但闻他高喝一声:“放!”
只听羽箭破空之声响起,三十支巨箭破空而出,如雷霆般轰向城墙!
砖石崩裂,几支支巨箭直接贯穿城垛,将二十余名黄巾军钉死在墙上!还有几支箭射中城门楼柱,木屑飞溅,箭羽铮然颤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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