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司马俱独坐立城头,数日来外出打探情报的斥候,只要离开鬲县,靠近其他县乡就会遭到追杀,他根本没法获得外界情报。
既不知王豹这几日到底在耍什么花招,也不知究竟王豹率了多少兵马入平原。
更要让他心烦意乱的是,城中流言四起,先言幽州黄巾军已破,北方不会再有援军。
当然他并不愚笨,这显然是王豹的流言之计,于是他集合众人告知这是王豹诡计,并命心腹彻查,凡遇有乱传此流言者,一律以奸细论处,强行压住了这股流言后。
当日外出的斥候,便带回一则消息,说鬲县各乡黔首皆言,天公将军重病,命不久矣,地公、人公将军争权夺位,导致军心涣散,被卢植困于广宗。
于是司马俱当即下令封锁消息,但消息不知为何还是不胫而走,于是尽管带回消息的斥候极力否认,他还是严惩了带回消息的斥候。
如今城内人心惶惶,而城外蝉鸣刺耳,更添烦躁。
就在这时,远方突然一瘸一拐的跑回一人,竟是他一个时辰前,才派出去的几个斥候之一。
犹听那人远远喊道:“渠帅!不好了!俺出城打探,还未出鬲县,刚到西面的乐平乡,就遇上了王豹大军截杀!其他兄弟……已经遭难了!”
司马俱闻言登时高喝:“来人!王豹大军已到鬲县附近,速速点起四百人马,从四门分散逃出,北门、东门前往幽州求援,西门、南门前往冀州求援!”
几个亲卫当即拱手应诺。
翌日。
冀州,广宗城,一道人高坐县廷。
那道人,黄巾裹额,长须垂胸,双目如炬,面容枯瘦,身披粗麻道袍,手持九节杖,宛若谪仙降世,又似乱世妖人,正是搅动风云的天公将军——张角。
其身旁一人魁梧如铁塔,虬髯戟张,眉目凶悍;黄巾束发,粗布短打,臂缠符咒,浑身煞气腾腾,宛如怒目金刚,却是人公将军——张梁。
而堂下一卒衣衫褴褛,头戴黄巾,背后一道豁然的箭伤,显然是死里逃生而来,脸色比张角还难看几分。
但见那受伤小卒艰难开口道:“启禀天公将军,贼官军王豹率大军将鬲县重重围困,想来不日便要攻城,司马渠帅令小人前来求援——”
说罢,他俯身而拜,磕头如捣蒜,带着一丝哀求:“求天公将军发兵,救救城中兄弟。”
张角闻言正欲抬手虚扶,出言安抚斥候,话到嘴边,却是一阵气堵,忍不住捂嘴,连连咳嗽。
其弟张梁见状,于是一边轻拍张角后背替他顺气,一边示意左右扶起斥候,并出言问道:“莫拜了,某且问你,那贼官军有多少兵马?分布于何处?”
斥候脸上又难看了几分,结结巴巴道:“俺们曾得济南逃回的兄弟言,那厮麾下有约六千余银甲卫,万余犀牛甲卫,千余骑兵,水军不知其数;又问乐安逃回的兄弟言,进攻乐安者两万余人,多是身穿皮甲,该有四五万大军吧。”
张梁眉头眉头猛然皱起,喝道:“何谓该有?司马俱这个渠帅是怎么当的!来求援竟不知敌军人数!”
刚被扶起的斥候又一声扑通跪倒:“回人公将军,俺们委是不知,那王豹入如平原后,便令各县乡,将黔首聚于乡县亭舍之中,又令骑兵游荡四野,凡野外遇人,一律收押,俺们这几日只能趁夜出城探查,且光因打探消息,都已折损百余弟兄!”
说话间,他脸上涕泪横流:“和俺一起从南门杀出求援的百余弟兄,皆死于骑兵之手,至于西门杀出的弟兄,至今未见,想是也已遭难。”
张角至此才缓过劲来,闻言当即听到了重点,于是虚弱的问道:“汝等在何处遭遇骑兵?”
斥候几乎不假思索:“据黄河西岸,不到三里,若非如此,俺也没法侥幸入水逃脱。”
张角闻言眉头紧皱:“如此说来,王豹于黄河东岸三里附近设下了伏兵,欲埋伏吾等援军?”
张梁闻言怒道:“早闻这厮阴险毒辣,大兄,某看不如让司马俱突围,也来冀州会师吧。”
张角摇头道:“咳咳……三弟,鬲县不能失,鬲县一旦失守,幽州弟兄将会腹背受敌。”
张梁略作思索,当即道:“那便把程远志大军一并召回,集结全部兵力,杀往洛阳,诛杀皇帝老儿!”
张角再次摇头:“失了幽州和平原,吾等将被王豹和卢植围攻,咳……司马俱所言非虚,吾等需趁卢植大军未至广宗,先将王豹大军击溃,三弟,汝速速点起三万兵马,遣快马前往幽州,命邓茂率两万援军南下,替司马俱解围,务必在半月内,击溃王豹大军。”
张梁闻言一怔,面色担忧道:“某若离去,大兄如何是好?可要将二兄从曲阳调回?”
张角极力忍耐,阴咳两声道:“天命在吾,贫道死不了,速去。”
张梁闻言只得应诺,但刚踏出一步,却被张角一把抓住。
“三弟此去务必当心,从济南和乐安的战报来看,王豹此人用兵狡诈,尤擅攻心,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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