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深露重,县廷后院,烛火幽微。
曲三娘被亲卫拦在了院外。
屋内茶香袅袅,王豹闭目而坐,指尖轻叩桌案。
忽而,院内甲胄之声响起,紧接着便有人轻轻叩门。
王豹闻声,嘴角微扬:“进!”
但见屋门轻启,夜风裹挟着一缕幽香卷入。
伏氏发髻高挽,身披甲胄,迈入房门,腰间束带紧勒,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英气。
她刚一进屋,迎面便见王豹嘴角玩味,端坐案边。
伏氏趋步向前,却是抱拳行礼:“妾身拜见平东将军。”
王豹这才抬手,笑道:“阔别一年,夫人倒是生份了不少,早知夫人身着甲胄,该在大营会见才是。”
伏氏闻言浅浅一笑,款款对坐:“如今王君身居高位,妾身不敢怠慢,接到将军之令后,便披甲而至。”
王豹嘴角玩味道:“某还以为这济水下游,是曲三娘领兵,亦或是夫人麾下锐士在领兵,却不曾想竟是夫人亲至,夫人不在腄县享福,缘何来受这苦楚?”
伏氏眼睫微垂,声音幽怨:“王君莫非忘了,是将军下命妾身,守备济水下游,还以麾下雄师胁迫,万一三娘行事不慎,放入了幽州黄巾军,岂不惹恼了王君?”
说话间,她似脱去重负般长吐一口气,道:“如今幸不辱命,王君也已荡平青州三国两郡,唯剩平原耳,妾身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。”
王豹失笑道:“夫人既言平原未定,又何言功成身退?不过,夫人劳苦功高,若倦了这战场,想回腄县,自无不可,只是那五百水军……嘿,需留下助某平叛。”
伏氏闻言,已知王豹不会放她麾下水军,于是暗叹一声道:“王君麾下,兵精将勇,这区区五百人马,对王君而言,不过九牛一毛;对妾身而言,却是在东莱安身立命之本,王君若要强征妾身麾下——”
说话间,她眼波流转:“还望王君看在往日交情,为妾身指条明命之路。”
王豹似笑非笑道:“夫人莫不是想通了,愿领麾下唤某一声主公?”
但见伏氏倾身向前,吐气如兰:“君曾有言,若妾身肯依附,便以提纯细盐之方相赠,若王君肯遵守诺言,妾身愿率海猫帮及麾下锐士,为王君鞍前马后。”
王豹闻言心中不屑,信你才怪!哪次和你同盟,你不在背后捅刀子?
于是他以指击案,微扬唇角:“某好像是说过此言,不过正如夫人所言,此一时彼一时,如今某兵精将勇,夫人若要寻个庇护,便将腄县伏氏盐业的七成利润、各条渠道和账目奉上,某会派专人接手盐业账房,届时某自会庇护夫人。”
伏氏闻言杏目圆睁,登时拍案:“王二郎!休要欺人太甚!”
王豹也不恼,微微一笑:“夫人若是不愿,某也不强求,看在夫人坐镇济水下游,劳苦功高,螯矶岛之事,某便不追究了,吾等此前交易照旧,留下五百水军,夫人便可回东莱。”
伏氏气息未定,胸口起伏,冷笑道:“王二郎,汝以为光凭赵忠、董重,汝便能站稳青州?”
王豹闻言一怔,随后饶有兴致得问道:“哦?夫人何意?”
伏氏见此,忽觉找到了谈判的筹码,脸上怒意荡然全无,轻笑一声:“王君此次平定青州叛乱,立下大功,天子就算封汝个乡侯都不过分,年少封侯,手握重兵,你我皆知,天子不会把汝留在青州,甚至可能调入洛阳为官——”
说话间,伏氏红唇一勾:“如果妾身所料不错,王君应该是想把帐下心腹,安插至因此乱而空缺的县官上吧。”
王豹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,挑眉道:“夫人倒是心明眼亮。”
伏氏嘴角玩味道:“功高遭忌,王君以为天子会准汝举荐之人,留在青州么?妾身若身居高位,必然奏报天子将王君举荐之人,分别调往各州。”
王豹闻言微微皱眉,这正是他担心的事,所以他才让周伯先给赵忠送礼,请赵忠出面干预刘宏的决断。
可惜他现在还不知道,赵忠已经给他想了个办法。
于是王豹当即变了颜色,笑道:“不知夫人又何办法助某?”
伏氏微微一笑:“看在昔日的交情,妾身可让兄长帮王君报一两人,便说是琅琊伏氏家将,不过——”
说话间,她目光流转,巧笑倩兮:“王君可不能总是这般白占妾身便宜,妾身有只两个条件,一是放妾身麾下回东莱;二是你我交易照旧。”
王豹闻言正欲应下,但转念一想,连这伏氏都算到灵帝必然要将他调离青州,此事该是十拿九稳。
于是他缓缓闭眼,以指击案。
伏氏也不催促,手托香腮,嘴角微扬,她实在想不出王豹有什么拒绝的理由。
王豹则心中暗忖:管承、季方、徐猛皆要入仕,却不好在暗中操纵私盐买卖,如今收降了张翼麾下一千五百人、徐和麾下五千人以及田昭麾下万余。
若是放弃私盐买卖,肯定是养不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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