溉水西岸,夕阳衔山。
厮杀声渐渐平息,战场上的哀嚎与刀戈碰撞的余音仍回荡在河畔,溉水被鲜血染红,残戈插满战场,地上满地尸身,半数是黄巾军,半数是郡兵。
一场大战,这些操练多年的精锐郡兵,或死或逃,是惨败收场。阵亡之人中甚至身披玄甲,一看便知乃是高级军官,不是济南都尉陈荣,又是何人?
徐和望着王豹一行离去方向,心有不甘,面色稍显阴沉。
身旁头目疑惑道:“兄长,不是说王豹已分兵,一股驻守在济水沿岸,一股入各乡查田,此乃围猎这厮最佳时机,为何又下令鸣金?”
徐和眯了眯眼道:“郡兵一触即溃,显然是诱我军追击,此去西北地乃是河谷地带,极其开阔,若无重兵断然不会在河谷设伏。虽然不知王豹小儿北西面,究竟藏了哪路人马,但绝不下万余——”
说话间,徐和脸色有些阴气不定:“万余大军入境,却连吾等安插在各县的眼线竟无一人来报,若非这厮战场经验不足,如此沉不住气,吾等险些要吃大亏!”
头目闻言点头道:“兄长英明,这王豹不过如此,只是——”
他看了清理战场的黄巾士卒,接着说道:“这次没诛杀王豹,弟兄们有些低落,毕竟家小都在王豹手中。”
徐和闻言,转头看向战场,只见虽然打了胜仗,但半数人脸上依旧皆是愁容,于是他深吸一口气,脸上阴沉之色转瞬即逝,笑道:“将弟兄们先召集过来。”
少顷,只见黄巾军们列阵于山坡之下,徐和见人都到齐,朗声笑道:“今日之战,吾等大获全胜,众位弟兄因何不乐?”
众黄巾士卒脸上皆是犹豫之色,有人仗着胆量高声道:“徐帅,俺们家小都在贼军官手中,如今贼军官逃脱,俺们担心那厮会报复吾等家小。”
徐和闻言仰头大笑道:“众位弟兄无需多虑,那贼军官素有北海豹公之名,惯会装腔作势的假仁假义,这厮拿住吾等家小,不过是逼吾等出城迎战耳!况吾等手中亦有千乘各乡黔首,今日某便令人传出流言,彼若敢动吾等家小,吾等便动各乡黔首,保管叫那厮投鼠忌器!”
众黄巾军闻言纷纷一喜。
紧接着,徐和笑道:“弟兄们,今日虽让这厮逃走,然诸君可知吾等此胜,意义何在?”
眼见众人面面相觑,徐和指向西北方,朗声笑道:“那王豹在济南攻无不克,都说那厮用兵如神,然今日如何?其所仗不过那套假仁义的攻心之计耳!若真论战前厮杀,在吾等面前,那厮只有夹着尾巴逃跑的份!故此,只要吾等勠力同心,下一战便是吾等救回家小之时,亦是王豹死期!”
众黄巾军闻言纷纷抬头看向徐和,眼神逐渐坚定。
徐和见状深吸一口气,大喝道:“弟兄们!只要击退贼军官,田便永属吾等!汝等是想要贼军官的假田,将一年半数心血上交给曾经迫害过吾等的狗官,继续过忍饥挨饿的日子;还是要属于自己的真田,不再被狗官盘剥,过衣食无忧的太平日子?”
众黄巾军闻言热血上头,有人喊道:“若得真田,谁愿意要那假田!”
“俺们起早贪黑,辛苦伺候农田,凭什么要交一半给彼等狗官?”
“不错!那些狗官收了俺们交的粮食,还反过来帮豪右狗奴欺压俺们,那种日子俺们早就过够了!”
这时,几个头目纷纷抽刀大喊:“杀王豹!享太平!”
众黄巾军纷纷高举兵戈齐声高呼:“杀王豹!享太平!”
呐喊声响彻云霄!
……
于此同时,冲出黄巾军包围圈的王豹,刚进入河谷地带。其身旁多了个手持双戟的年轻小将,正是王豹坑蒙拐骗来的结义兄弟——太史慈。
原本太史慈被孔融带去洛阳后,又送往西凉,引荐给北地太守皇甫嵩,在其帐下学习兵法韬略。
此次皇甫嵩奉诏入洛,太史慈自然也跟到了洛阳,然天下大乱,让他心忧远在东莱的老母,而他写信回家,却迟迟得不到母亲回信。
又加上听闻王豹已经调离北海,担心母亲出事,于是辞别皇甫嵩,快马加鞭赶回东莱。
当他回到家后,几乎都认不出自己家门,他那老家已不知被王豹翻修过多少回,全然没有了他离家的模样,而家中也是空无一人。
等他和乡邻打听才知,母亲被一队军官送去了县城。
于是他又快马加鞭去了黄县县城中,一路打听找到了县城中央,这才找到了王豹安排给他母亲的新居。
母子相见是喜极而泣,一番长谈后,老母得知自家儿子在西凉学了两年兵法,于是语重心长道:“汝与文彰义结金兰,至汝行后,赡恤殷勤,过于故旧,今为平东将军奉诏讨贼,汝当助之。”
于是,太史慈在家中尽孝一晚后,便又马不停蹄赶赴乐安助阵。
因为王豹为诱敌是大张旗鼓的修路,故他稍一打听,就知道了大概方位。
待他赶到时,只听战鼓擂动,杀声震天,显然是在交战,于是他拍马跃上高坡,却是恰好见一贼,弯弓搭箭,口中高呼王豹之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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