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和七年,三月,济南国。
自张角起事,青州震动。济南国黄巾军首领道医张翼,以数年间在济南国行医救人,得教众拥护,振臂一呼,济南国九千户黎元揭竿而起,冲击豪强坞堡,劫其屯粮。
起初,济南国豪右尚能据坞堡自守,然黄巾军以火攻破之。
每逢夜半风起,数十壮汉扛着浸油的枯树干,顶着箭雨冲到坞堡门前。火把一掷,烈焰顿时吞没门墙。浓烟顺着门缝灌入,守军烟熏之际,黄巾军抡铁斧破门而入。
粮仓被劫,妇孺哭嚎,男者降则充军,拒者枭首悬于门墙。
旬月之间,济南国北部豪强坞堡十去六七,余者或举族南逃,或献粮乞降。
其间四万之众黄巾军,亦在强攻豪强坞堡过程中,死伤数千余,其中多是老弱,然降者则多是青壮。
兵稍精,粮稍足,张翼又使教众分据莱芜谷地与济水沿岸,攻城掠地。
台县之役,黄巾军先使信徒混入城中。三更时分,内应开启西门,数千黄巾军一拥而入。守军猝不及防,巷战半日即告溃败。县令率佐吏而逃,府库钱粮尽为所得。
祝阿之战,黄巾军连攻三日不克,后得当地猎户献策,以醋浇淋城墙薄弱处。待夯土松软,以铁锹掘之,终破城而入。县尉率残兵死守粮仓,终因寡不敌众,力战而亡。
至此,黄巾军以两城为据,四出劫掠,豪强或逃或降,城破后,张翼未屠城,反开仓放粮,收拢流民,声言“苍天已死,黄天当立”,从者甚众。
济南相刘淳得平东将军将令退守历城,招募义军,厉兵秣马,以待军令。
渠帅张翼亲率两万之众坐镇台城,麾下小帅裴福率万余众据守祝阿城,余者劫掠四方。
这天,台县县廷,身着杏黄道袍的张翼高居主座,刚下令将一批粮草运往冀州,供天公将军兵伐司隶,济南粮草眼看要捉襟见肘。
于是召集麾下头目商讨如何攻克历城,抢夺粮仓,就在众人商讨激烈时,一斥候忽然闯入。
“报!渠帅大事不妙,牟县暗哨来报,贼军官王豹率五万大军东征,现已过牟县,朝吾等而来!”
众头目大惊失色,但见张翼闻名,先是暗叹一口气,随后捋须笑道:“慌什么?那王豹不过是个郡守,麾下最多四千郡兵,伪帝授其平东将军号不足半月,只怕他连万余人都凑不出,又何来五万大军?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。”
众头目闻言恍然大悟,其中一个唤做李黑壮汉怒骂道:“狗官端是阴险!竟敢诈爷爷!”
张翼见众人稳住心神,这才又看向斥候问道:“天公将军要的粮草可运出了?”
“回渠帅,已经出城,想必申时便能到阿祝城,今夜就能装船。”
张翼闻言含额,随后看向众头目道:“那王豹虽是虚张声势,但其能率区区数千郡兵败泰山程渠帅,足见此人不凡,贫道曾与其接触过,传言不假,此人即有宽仁之德,又对吾教《太平经》颇有见解,贫道欲将其生擒,劝其归降辅佐天公将军立不世之功,众位以为如何?”
这时,一个唤作朱佑的头目言道:“渠帅所言极是,某亦听闻营陵豹公之名,传言去岁大疫,其在营陵以吾教符水救治苍生,乃是与吾教有缘之人。”
李黑闻言似乎想起了最近听说的传言,点头道:“俺也听说了,好像是有这么回事,但那狗官率郡兵而来,俺们如何生擒?”
张翼扶须而笑:“传言不假,那符水之法便是贫道授予他的,至于生擒——”
只见他在案几上先倒扣两个茶碗,形如两座小山,笑道:“众位弟兄且看,从牟县来此必经淄川,淄川以西乃是峡谷地带,两侧山体夹峙,山道狭窄,那王豹率大军而来,其后必有辎重。吾等在此先埋伏一支人马,待其大军通过后,立刻出击焚其粮草,据守要道,断其退路。”
紧接着,他摆弄另一个茶碗道:“出了这峡谷地带乃是丘陵区,那里地势虽不高,然山道曲折,茂林丛生,极易藏兵,吾与众弟兄在此埋伏万余人马,但见西面火起,全军杀出,将其困毙,必能生擒王豹。”
众头目闻言连连称赞:“渠帅妙计!”
张翼见状捋了捋胡须道:“既如此,李黑、朱佑、吴田、郑三听令!令汝四个各领两千五百人马,随某埋伏于丘陵区;赵苗率一千力士藏匿于峡谷,切记不可惊动王豹,待他大军通过之后,立刻杀出焚其粮草。”
众头目拱手应诺。
殊不知,咱豹亲率张伯、周亢、吕峥、韩飞、淳于奋等将及其麾下一万二千徭役兵一路缓行,招摇过境,直至申时才至淄川,于城外扎营,埋锅造饭。
中军大帐中,众人聊起当初箕乡诛张圭之事,连连发出爽朗的笑声。
阿丑感慨道:“若非天降明公于箕乡,吾等或死于此乱之中。”
周亢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脾气,笑道:“死于此乱不见得,不过吾等弟兄只怕会跟着黄巾军一道,一把火烧了那群豪右的坞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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