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洲山海录 第85章 休养生息－暗流渐起

岁月如梭，乾坤大世界在表面的平静中，悄然度过了三百年光阴。

南赡部洲，华胥部落。

昔日孱弱的人族聚落，在燧的带领下，已发展成一座初具规模、生机勃勃的城邦。以祭坛为中心，木石结构的屋舍井然有序，外围以夯土垒砌、镶嵌尖锐骨刺的城墙巍然矗立。城邦内外，开辟了大片灵田，种植着燧与族人从周边山林中寻觅、改良出的蕴含微薄灵气的谷粟与药草。狩猎、采集、农耕、畜牧并存，人口已逾十万。

最大的变化，在于修行的普及。燧所整理的《乙木导引初篇》 已成为部落传承之基。所有适龄孩童，皆需在祭坛前感应天地生气，尝试引气入体。虽百人中仅有一二可成功生出气感，踏入引气期，成为“修士”，但已为人族打开了超凡之门。燧更从中选拔心性坚毅、进境迅捷者，亲自教导，传下更深奥的炼体法门与粗浅的符箓、阵法知识，形成了最初的修行体系。他自己伤势早已痊愈，得益于圣玉中残留的乙木精华与日夜苦修，已悄然突破至炼气化神之境，寿元大增，目光更加深邃。

那枚魔种碎片，被燧以向阳玉髓匣盛放，辅以九道以自身精血绘制的辟邪符，深埋于祭坛之下，并以巨石镇封，唯有他与巫祝知晓。碎片邪异，他时常以神念探查，隐隐感到其中残留的魔念似在极其缓慢地吸收地脉阴气，但被符箓与玉髓压制，暂无异动。燧心知此乃隐患，常于静坐时，尝试以自身精纯的乙木生气冲刷碎片，试图磨灭其中魔性，收效甚微，却让他对魔气的特性多了几分了解。

这一日，燧正在祭坛高处静修，忽有所感，望向东方天际。只见一道黯淡的灰黑色流光自极远处坠下，落于数百里外一片终年笼罩瘴气的沼泽之中，隐有不祥之气散出。

“天降异物，恐非吉兆。”燧眉头微皱，唤来两名已至引气后期的得力弟子“木烈”与“青苓”（一男一女），“东方黑沼有异动，你二人携我符令，前往查探，切记不可深入，查明情况即回。”

“遵命，大祭司！” 木烈刚毅，青苓心细，皆是部落后起之秀。

东胜神洲，灵秀山谷。

三百年来，山谷愈发灵秀，乙木精气浓郁如雾。那枚青玉莲花苞悬浮灵泉之上，光华内蕴，沉寂如故。但若细观，可见莲苞底部，已悄然生出三片晶莹剔透、脉络如翡翠雕琢的莲叶虚影，缓缓舒展，吞吐灵气。莲苞本身，色泽已从翠绿转为温润的羊脂白玉色，内部那点灵光，凝实如星，散发出的生机道韵，愈发纯粹、浩瀚。苏瑶的意志，在深沉的蜕变中，对“生”的感悟，对“守护”的执念，愈发清晰、坚定。她虽未苏醒，但其存在本身，已隐隐影响着山谷乃至方圆千里的生机律动，草木格外繁茂，鸟兽颇具灵性。一丝微弱的、源自本能的警惕，始终萦绕在灵光深处，指向那遥远北方、冰冷恶意的魔念印记。

西牛贺洲，孤寂月湖。

月桂树苗已长至三尺余高，通体如月华凝晶，枝叶间有清冷银辉自然流转。树身那道银纹，已化为一道完整的、蕴含太阴寂灭道韵的先天符文，微微闪烁。树下湖水，清澈见底，映照月影，竟有净化心魔、宁神定魄之效。青漓的灵识依旧在至深层次的休眠中，但其太阴乙木本源与净化寂灭之道的融合，已达浑然天成之境。她对魔气、污秽、邪念的感应与本能排斥，已深入骨髓。那缕玄羿种下的魔念印记，如同黑夜中的灯塔，清晰无比，却又被她的寂灭道韵牢牢隔绝、压制在灵识最外围，无法侵染分毫。

北俱芦洲，深渊魔窟。

玄羿魔尊的魔躯，经过三百年吞噬北洲煞气与暗中汲取的零星生灵怨念，已重塑大半，隐于九幽煞脉深处，气息愈发幽深难测。他赤瞳开合间，魔光吞吐。

“时候差不多了。” 他阴冷自语，目光穿透虚空，望向东方。“那枚‘幽冥秽晶’的碎片，该起作用了。” 原来，三百年前他感应到天外有一块蕴含九幽秽气的魔晶陨落，便暗中施法，将其轨迹稍稍偏转，落向了南赡部洲东方沼泽。此晶虽非他炼制，却与他魔功同源，可自发汇聚阴秽瘴气，滋养邪物。他算定人族必然查探，届时……

“此外，那两枚‘种子’（苏瑶、青漓）的气息愈发凝实，距离彻底苏醒不远了。本尊的‘礼物’，也该准备了。” 他狞笑一声，分出一缕魔念，携带着精心炼制的、无色无味、专蚀灵魄的‘蚀神幽丝’，悄然投向西牛贺洲方向。此物并非强攻，而是随风潜入，无形侵蚀，专污清净道心，坏其根基。他要双管齐下，让人族疲于奔命，让那两位的苏醒之路，布满荆棘。

不周仙山，混沌胚胎。

三百年来，胚胎吞吐混沌之气的规模愈发浩大，几乎在仙山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混沌漩涡。其表面道纹流转，愈发繁复玄奥，隐隐有地火水风、清浊升降的雏形幻灭。内部，那怀抱神斧的混沌神魔虚影，轮廓清晰了数分，尤其那柄斧影，已有了开天辟地、斩断鸿蒙的凛冽意境。最奇异的是，胚胎对周遭灵机的吞吐，那丝微弱的“倾向性” 似乎稳固了下来。它对蕴含着“坚韧求生意志”（如华胥人族日夜修炼产生的信念余波）、“慈悲守护道韵”（如苏瑶青莲散发的生机）、“清冷净化意境”（如青漓月桂流淌的月华）的灵机碎片，吸收效率确实比其他属性的灵机略高一丝。而对那些“暴虐魔气”、“阴毒怨念”，则会本能地排斥、分解、化为混沌。这变化依旧微乎其微，却如同溪流改道之初的那一捧土，预示着未来的江河走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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