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联邦旗帜升到希望壁垒中央旗杆顶端时,起风了。
旗帜是深蓝色的底,中央是麦穗环绕的银色齿轮,左上角有七颗白色的星——代表联邦现有的七个主要行政区。布料在晨风中猎猎作响,发出类似帆船破浪的声音。旗杆下站了三千人,有原壁垒的居民,有刚刚获得公民身份的原精英堡垒平民,有从各处归附的小势力代表,还有穿着不同样式制服的士兵。
钟毅站在观礼台最前方,没穿礼服,还是那套沾着机油的工装。他手里没拿演讲稿,只是看着那面旗升到顶,然后转身,面对人群。
扩音器把他的声音传到广场每个角落:
“三年前,我在这里醒来,身边只有废墟、辐射和等死的人。”
广场寂静。
“两年半前,我们建起第一道墙,第一次喝上净化过的水。”
“两年前,我们有了第一块农田,第一个孩子在学校里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。”
“一年前,我们打赢了第一场保卫战,证明我们不仅能活下来,还能守住活下去的权利。”
他停顿,目光扫过台下那些陌生的、熟悉的脸。
“今天,这面旗升起来了。它代表的不只是一个名字变了,不是地盘变大了,它代表一件事——”
钟毅抬手指向北方,精英堡垒的方向。
“从现在起,在这片大陆上,再也没有人能用‘精英’和‘泥腿子’来把人分成三六九等。再也没有人能因为一包过期的饼干,就把人扔进辐射区等死。再也没有人能用‘净化’当借口,决定谁配活着、谁该去死。”
台下开始有低低的抽泣声。是从精英堡垒逃出来的那些人,他们脸上还带着营养不良的苍白,但眼睛里有了光。
“联邦是什么?”钟毅放下手,“它不是我的,不是某几个人的,它是所有愿意用双手建设家园的人的。你是农民,你种的粮食就是联邦。你是工人,你造的机器就是联邦。你是士兵,你守住的边境就是联邦。你是老师,你教会的孩子就是联邦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:
“所以这面旗,不是胜利的旗,是责任的旗。它告诉我们——从今天起,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温饱、安全、尊严,都是我们要扛起来的担子。”
“担子很重。”
“但我们会扛起来。”
“因为我们是人。”
“而人,不应该像杂草一样被‘修剪’掉。”
掌声像雷一样炸开。不是整齐的,是混乱的、激烈的、带着哭腔和吼叫的。前排一个原精英堡垒的老兵突然挺直腰板,用尽力气敬礼,手在抖,但姿势标准得像是要把一生的不甘都钉在这个动作里。
升旗仪式只用了二十分钟。
但接下来的整合,持续了整整三个月。
原精英堡垒主城区,现更名为“北境行政中心”的白塔会议室里,争吵声几乎掀翻天花板。
“我反对!”一个穿着旧堡垒将官制服的中年男人拍桌子,“让我们的部队和那些……那些民兵混编?他们连正步都走不齐!”
对面坐着的是雷峰。他没穿军装,就一件普通的战术背心,手里转着一支笔:“王将军,你们部队的正步是走得齐,但上个月边境冲突,你的一个连被十二只变异狼撵着跑了五公里——因为他们‘按规定’要等上级命令才能开火。我们的民兵是不齐,但他们知道见到狼就该开枪。”
“那是违反纪律——”
“活着才有纪律。”雷峰把笔拍在桌上,“从今天起,所有部队按新编制的‘联邦护卫军’标准整训。训练大纲已经发下去了,第一条:战场自主决断权。士兵在遭遇威胁时,有权根据现场情况自行决定战斗或撤退,事后提交报告说明即可。”
会议室里一片哗然。
旧堡垒出身的军官们脸色铁青。对他们来说,下级擅自行动是不可想象的“叛乱”。但原联邦的军官——大多是从普通平民提拔上来的——却纷纷点头。
“还有,”雷峰调出全息屏幕,“军官选拔制度改革。取消原有军衔继承制,所有指挥官职位,必须通过‘基石’AI的模拟实战考核。考核标准公开,成绩公开,任命理由公开。”
屏幕上弹出第一轮考核结果:三百个报名者,通过率23%。通过的人里,有原堡垒的上校,也有原联邦的班长,甚至有两个是刚刚从精英堡垒逃出来、参军才三个月的新兵。
那个拍桌子的王将军看到自己的名字在“未通过”列表里,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“这不公平!我是正规军事院校毕业,他们……”
“你在模拟考核里,为了‘保全主力’,下令放弃了一个被变异生物包围的平民聚居点。”雷峰冷冷地看着他,“而实际情况下,那个聚居点里有你的部队需要的医疗物资和熟练技工。放弃他们,等于自断一臂。”
“那是模拟!”
“模拟的数据来自真实战场记录。”雷峰关掉屏幕,“王将军,你可以保留原有待遇,但指挥权撤销。如果你愿意,可以参加下一轮考核,或者转文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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