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变塔冷却泵的叶轮碎片散落在检修通道里,金属断面呈现出不自然的疲劳裂纹。
老陈蹲在碎片旁,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捻起一块巴掌大的残片。边缘的裂口很整齐,像是被某种高频振动工具预先切割过,然后在满载运行时突然断裂。
“第三次了。”他站起身,声音在空旷的维修车间里显得很沉,“这周第三次‘意外’故障。先是西区配电站的绝缘子莫名击穿,然后是生物实验室的培养罐恒温系统失控,现在是聚变塔的二级冷却泵。”
站在他身后的工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:“陈工,确实是材料疲劳,我们检查过叶轮的批次记录,那批合金的冶炼参数可能……”
“可能什么?”老陈转过身,眼神锐利,“那批合金是三个月前我们自己冶炼的,从矿石筛选到成品出厂,全程自动化,有完整的质量追溯记录。疲劳断裂?这叶轮的设计寿命是十年,它才运转了九十天。”
工程师说不出话了。
车间里的空气有些凝重。几个维修工人在远处窃窃私语,眼神躲闪。
老陈把碎片装进证物袋,封好标签:“把整个冷却系统拆检一遍,所有零件,一颗螺丝都不要放过。另外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通知‘影’,让他的人来一趟。”
工程师的脸色变了变:“您怀疑是……人为破坏?”
“我不怀疑任何事。”老陈拎起证物袋往外走,“我只相信证据。”
但他心里清楚。
连续三次“意外”,发生在三个不同的关键部门,时间间隔恰好都是三天。这不是巧合,这是节奏。
有人,或者有一群人,正在联邦内部搞鬼。
同一时间,希望壁垒地下三层,安全部指挥中心。
这里没有窗户,墙壁是吸波的暗灰色合金板,天花板上的LED灯发出冷白色的均匀光线。十二块监控屏幕占据了整面墙,画面分割成数百个小格,实时显示着壁垒内外所有关键区域的影像。
“影”站在屏幕前,双手抱臂。
他的真名没人知道,连钟毅都只叫他“影”。他是末世前某个国家情报机构的幸存者,在大灾变中失去了一切,被钟毅从辐射区里捡回来时只剩半条命。从那天起,他就成了联邦的影子,负责所有见不得光的工作——情报、反间谍、暗杀、以及必要时的清洗。
现在,他盯着屏幕上的一条时间线。
时间线上标注着过去两周内发生的十七起“异常事件”:生产事故、设备故障、数据异常、甚至还有两起研究人员“意外”受伤。
每一起事件单独看,都可以解释为意外或疏忽。
但放在一起看,就像一张逐渐清晰的拼图。
“目标A,能源研究所助理研究员,张明。”影调出一份档案,“三天前在聚变塔故障前一小时,他的门禁卡被记录到进入二级冷却泵控制室。停留时间:四分钟。理由是‘例行巡检’。但根据排班表,那天不是他的班。”
画面切换,显示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。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男人走进控制室,在里面停留了片刻,离开时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小工具。
“目标B,生物实验室技术员,李芳。”影继续,“一周前培养罐恒温系统失控前两小时,她以‘补充营养液’为由进入无菌操作间。监控显示她在恒温控制器旁停留了三十秒,有触碰设备的动作。”
“目标C,配电站值班员,王海……”
一份份档案,一条条记录。
所有涉事人员都来自不同的部门,岗位不同,背景不同,甚至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已知的社交联系。
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:都在“意外”发生前不久,出现在关键位置。
而且,他们都在事件发生后表现出了“过度的紧张”。
张明在冷却泵故障后请了三天病假,理由是“受惊过度”。李芳在培养罐事故后连续加班,说是要“弥补损失”。王海更直接,申请调离配电站,想去农场工作。
“他们在害怕。”影对着通讯器说,“不是害怕事故本身,是害怕被发现。”
通讯器里传来钟毅的声音:“证据呢?”
“还没有直接证据。”影调出一份加密文件,“但我查了这些人的背景。张明是六个月前从‘流浪者集市’投奔过来的,当时自称是旧时代电气工程师。李芳是八个月前从精英堡垒边境逃出来的丙等劳工。王海……他是希望壁垒最早一批居民,但他在末世前的工作履历是空白的。”
他顿了顿:
“更奇怪的是,这三个人的电子设备——个人终端、通讯器、甚至宿舍里的娱乐平板——在过去两周内,都出现过短暂的数据异常上传记录。上传时间都在深夜,流量很小,加密方式……不是联邦的标准协议。”
屏幕上弹出一段解码后的数据流。
那是一串经过多重加密的信息,内容已经被影的团队破解了大部分:
“……冷却系统已处理,预计三日内失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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