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小川掌心的金纹还在跳,像有活物在皮下爬。那道从深渊传来的笑声刚落,他脚下的城墙就裂了道缝,黑气顺着砖缝往上冒,碰到光幕“滋”地一声化成青烟。
他没动。
三把神兵悬在他头顶,转得不快,但每转一圈,空气就震一下。谢无咎在城东看得清楚——那不是风在吹,是天地本身在喘气。
“老刀。”江小川低声道,“咱俩合一块儿了,现在该干正事了吧?”
脑子里没回话。
不是沉默,是……没了。以前那种隔着一层膜的感觉消失了。现在想骂人、想笑、想跑路,都是他自己在想。可偏偏,他又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该怎么做。
他抬起右手,玉扳指已经碎了一角,露出里面嵌着的一粒金色沙子。他用拇指一推,那沙子直接陷进掌心,顺着经脉往胸口走。
“咔。”
一声轻响,像是锁开了。
头顶三把神兵猛地一顿,剑尖同时对准远处山巅的裂缝。江小川深吸一口气,抬脚往前一踏。
这一脚踩下去,整座城都跟着晃。他整个人腾空而起,不是靠轻功,也不是谁托着他飞——是他自己,把自己扔向了天。
风在耳边炸开,护城光幕被他撕出一道口子,像纸一样裂开又愈合。他伸手一抓,三把神兵齐齐入掌,却没握实,而是浮在他手中,缓缓旋转,剑身、戟刃、链节彼此咬合,发出古老金属摩擦的声响。
“救世主?”一个声音从裂缝里吼出来,“你早死了!”
江小川咧嘴一笑:“我倒是想死,可我这人有个毛病——答应过的事,睡着了也得爬起来做完。”
话音未落,他双手一合。
“轰!”
三器彻底融合,化作一柄通体泛金、刃带赤纹的长兵,前端似剑非剑,后端缠链如蟒,中间一段隐约可见戟脊轮廓。他单手握住,冲着裂缝就是一指。
“封!”
刹那间,乌云翻涌成雷海,九道天雷自高空劈下,呈环形锁住裂缝边缘。雷光照亮半边天,连异族残魂都不敢靠近。
可裂缝还在张。
像一张不肯闭嘴的嘴。
江小川眉头一皱,体内力量疯狂外涌。他知道问题在哪——神兵合一了,阵法启动了,可没人念最后那句咒文。前世的记忆断在这儿,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音节,在喉咙里打转。
“万……族……共誓……”
他试着开口,声音却被风吹散。
底下,谢无咎突然抬头,咬破舌尖,对着镇渊戟喷出一口血雾。那血沾上戟身,竟浮现出几个古字,一闪即逝。
“是誓词!”阿箬趴在地上喊,声音发抖,“谢无咎,念出来!”
谢无咎抹了把脸,冷笑一声:“我凭什么信他能封得住?万一失败,咱们全得陪葬。”
“那你下来啊!”江小川在空中吼他,“下来换我!我累了!我不干了!”
谢无咎一愣。
随即嗤笑出声:“你也就这张嘴还能使唤了。”
但他还是张了嘴,把那串古字一个一个往外蹦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。
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,江小川脑中“嗡”地一声,残缺的片段补上了。
他闭眼,再睁时,瞳孔已全然化金。
“万族共誓,永镇邪渊——以吾之名,代天行封!”
他高举神兵,猛然刺向裂缝中央。
“咚!”
不是金属入肉的声音,更像是钟响。
整个天地静了一瞬。
紧接着,剑灵、戟灵、链灵三道虚影破空而出,分别立于三角方位,围住裂缝。白发老者拄剑而立,魁梧战将横戟当空,黑衣女子执链垂目,三人齐声低诵,声浪层层推进:
“天地为证,血脉为契,三钥归位,邪不可侵。”
裂缝开始收缩。
黑炎触手一根根断裂,坠入深渊化作灰烬。那些原本盘踞在岩壁上的异族高阶战士,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,就被吸入裂缝深处,眨眼消失。
江小川悬在半空,手还举着神兵,可身体已经开始往下沉。
不是主动降落,是撑不住了。
七阶修为早就透支,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穿透过一遍又一遍。他低头看了眼掌心,原本完整的“万法归一”印记正在褪色,金色纹路一点点变灰。
“喂,老刀。”他喃喃,“你说我现在认你是我自己,算不算临阵抱佛脚?”
没人回答。
当然没人回答。
他自己就是佛,还抱个屁。
他忽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摸出半块烤红薯,那是阿箬早上塞给他的,一直没舍得吃。他瞅了眼,都压扁了,表面还沾着点泥。
“可惜了。”他嘟囔,“说好打赢了请你吃甜的,结果你倒好,躲我身体里装失忆。”
他把红薯往嘴里一塞,囫囵嚼了两下,咽下去一半,另一半顺手扔进了裂缝。
“拿去堵嘴吧,别吵我干活。”
说完,他双手再次发力,将神兵往深处一送。
“轰隆——”
最后一道天雷落下,正中神兵顶端。金光炸开,如烟花般四散,所过之处,黑气尽数净化。裂缝闭合到只剩一条细线,像被针缝上的伤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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