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渊戟的血线还在往下淌,一滴一滴砸在雪地上,烧出小小的黑坑。江小川盯着那坑,脑袋嗡嗡响,像是有人拿锤子在他天灵盖上敲钉子。
“老刀?”他低声喊,没回音。再喊一声,才听见一道懒散的声音从骨头缝里钻出来:“……吵死了,你刚才是不是又用雷影十三式?我这残魂都快被你抖散架了。”
“少废话。”江小川咬牙,一把扯下肩上的镇渊戟,反手插进雪堆,“谢无咎,过来。”
谢无咎站在三步外,七杀剑还挂在腰上,脸色比雪还白。他没动。
“你中邪气了。”江小川指了指自己太阳穴,“刚才打那群冰疙瘩的时候,你右臂抽过两回,瞒别人行,瞒不了我——我可是装病逃课八年的人精。”
谢无咎眯眼:“所以呢?”
“所以。”江小川把月华珠塞进阿箬手里,“阿箬,帮忙。”
阿箬点点头,走过去,把珠子往谢无咎肩头一按。珠子刚贴上皮肤,就“滋”地冒起一股黑烟,像被烫着的蛇,扭了几下消散了。
谢无咎闷哼一声,膝盖晃了晃,硬是没跪。
“行了。”江小川松口气,“血线退了。不过这玩意儿阴得很,红镰那疯子估计还在哪儿盯着咱们呢。”
“那就该烧了他的线。”谢无咎嗓音哑着,“而不是在这儿烤火聊天。”
“哎哟,您还挺精神。”江小川翻白眼,“要不我现在就把你挂城门口晾着,看谁能先把你冻成冰棍?”
阿箬没理他们斗嘴,默默撕下衣角,蘸了点化开的雪水,先给江小川擦脖子上的血痕,又去处理谢无咎肩头的灼伤。她动作轻,指尖凉,擦到伤口时两人都没吭声。
等她把最后一滴血珠挤进月华珠,珠子忽然轻轻一震,泛出一圈银光。江小川脑子里“嗡”地一声,原本断断续续的老刀声音一下子清楚了。
“喂,小祖宗。”老刀啧了一声,“你再这么玩命,下次我可真装死了。刚才那几招,差点把我残存的记忆都给你抖没了。”
“那你倒是教点有用的啊。”江小川心里嘀咕,“比如怎么让这破戟别再流血。”
“兵器认主,也得看主人有没有命驾驭。”老刀冷笑,“你现在就像个穿着龙袍的乞丐,看着威风,其实裤衩都快炸了。”
江小川翻了个白眼,正想回嘴,忽然闻到一股焦香。
抬头一看,阿箬不知什么时候搬了块石头当灶台,正蹲在那儿串鱼。三条冻得硬邦邦的河鱼被穿在一根铁签上,底下生了堆小火,油滴下去“滋啦”作响。
“哪来的鱼?”江小川愣住。
“老鼠搬的。”阿箬头也不抬,“说你在北边河口救过它们一窝崽。”
江小川乐了:“好家伙,我还以为它们只记得我偷它们存粮的事。”
阿箬把其中一串递到谢无咎脚边,鱼皮已经焦黄,香气扑鼻。她仰头看他:“江小川说你嘴硬心热,像冻僵的蛇。”
谢无咎低头看着那串鱼,站了足足五秒,才弯腰捡起来。
“我说的是‘像’。”阿箬补了一句,“不是说你真是蛇。”
江小川靠墙坐着,突然倒立起来,双手撑地,脑袋朝下:“这叫古武养生法,你们不懂。”
“你要是摔死,我可不会收尸。”谢无咎咬了一口鱼,声音冷,但没扔。
“放心。”江小川倒挂着嘟囔,“我这身体,挨打千次都不带骨折的——主要是老刀不让。”
话音未落,手一滑,整个人“咚”地栽下来,屁股着地。
他龇牙咧嘴爬起来,顺手把剩下那条最大的鱼塞进谢无咎手里:“吃吧,不吃白不吃,我可不会第二次请。”
谢无咎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却把鱼往火堆边挪了挪,继续吃。
江小川揉着尾椎骨,冲阿箬眨眨眼:“看见没?他嘴角刚才翘了一下。”
阿箬低头笑,肩膀直抖。
三人就这么围着小火堆,啃着焦皮鱼,谁也没提接下来去哪儿。风停了,雪也歇了,远处青岩城的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安静。
过了好久,谢无咎才开口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南疆蛊族……据说藏有缚魔链。”
江小川正盘腿打坐,闻言一个后仰:“谁告诉你的?”
“没人。”谢无咎盯着火堆,“是我师父临终前烧掉的一卷残图,上面只有四个字:‘南疆,锁链’。”
“然后你就一路憋到现在?”江小川瞪眼。
“我不确定该不该信。”谢无咎抬眼,“更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你。”
阿箬轻轻拉了拉江小川的袖子,指了指夜空。月亮旁边,三颗星连成一线,微微发红。
江小川眯眼:“老刀,这啥意思?”
老刀沉默了几秒,忽然道:“三毒试炼……贪、嗔、痴。过不去,碰都别碰那链子。”
“又是谜语人。”江小川翻白眼,“就不能说句人话?”
“我说人话的时候,你都在睡觉。”老刀哼了一声,“记住,南疆之地,人心比妖还毒。你那点街头混混的小聪明,不够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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